车停在国道旁边的一小片空地上,天色已经晚了,周围都是高大的柏树,月光稀稀拉拉从树枝的空隙中垂下来,落在我面前,在这微弱的光线下,我一眼就认出了戴口罩的男人。
是那个疯子!
我又惊又奇,更多的则是愤怒,没想到在这儿又撞上这疯子了!
疯子拎着我的领子,我浑身发软使不上劲儿,被疯子拎到了空地上,唐克也被拽到了一边。
我立刻明白我们喝的那瓶水不对劲儿,问题是这些人是列车长介绍的,为什么要给我们下药?劫财?尼玛身为列车长也太不靠谱了吧?
黑墨镜对着我们,没废话,手里拎着个扳手,指着我和唐克道:“龙鼑呢?”
龙鼑?
我的嘴巴都长大了,这群人是为了龙鼑来的?可是那我们在寺庙里见到的那批人呢?他们和龙鼑有什么关系?
唐克望着男人笑了一声道:“哦,想找龙鼑啊?我知道啊!”
疯子上前一步道:“在哪儿?”
“在你爷爷我裆里揣着,你要吗?”
我都服了唐克了,这他妈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虽然我始终不知道那个龙鼑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一群和尚都因为龙鼑死了,这东西非同寻常。
再说,且不说这黑墨镜,反正疯子不是什么善茬,他妈的嘴上占便宜也得分个时候场合吧?
我连忙摆摆手道:“等会儿!等会儿啊,龙鼑被人拿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的,但是你来找我们要,肯定是找错地方了!”
“哥,”疯子急了,他那张本来挺帅气的脸因为愤怒而看起来有些阴森,我发现这疯子的脸很白,嘴唇却红得奇怪,跟涂了口红似的,就看疯子一把抢过了黑墨镜手里的扳手握在手里,就向我们过来了,蔑笑道:“话要老老实实的说,事儿要老老实实的做,我就问你……”
唐克嚷嚷一句道:“别他妈废话……”
俩人剑拔弩张地对上了,我的心跳瞬间加速,心说都是俩不要命的家伙,真碰在一起那还不知道是谁死谁活呢。
就在我心脏砰砰砰直跳的时候,疯子高高扬起了扳手,不锈钢的扳手在月光下面亮闪闪的。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身上也没个家伙事儿,而听到惨叫时,我也是急了,人一下就动了狠心,顺手从地上摸起来了一块石头,心说去他妈的,今天老子跟你拼了!
我挥着石头就要冲他疯子挥过去,谁知道人还没到近前,背后一下被人拽翻过去,我一下就看到摁着我肩膀的唐克。
唐克身上毫发无损,我疑惑地转过头,谁知道那黑墨镜居然躺倒在地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疯子毫不犹豫,对着我和唐克一招手道:“走啊!愣着干嘛等阎罗王呢?!”
我虽然对疯子没什么好感,但是好歹跟着他还算有条命,我愣神的功夫,唐克已经上了车,车门“嘭”的一声关上,直对我招手。
上了车就是一路狂奔,疯子开车比他本人还疯,我坐在后座,手拽着前排的座椅:“等会儿?这是到哪儿去?”
“哪儿能活命去哪儿。”
疯子说的云山雾罩,一听也是没有打算告诉我们的意思,我又问他:“你和这个黑墨镜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我们?”
疯子在后视镜里对着我笑了一声道:“帮你们?凭什么?”
原来,疯子压根儿就没打算帮我们,他只是帮他自己,他也是被黑墨镜绑架来的。
我问道:“那黑墨镜为什么绑架你?”
疯子说:“那黑墨镜为什么绑架你?”
“因为龙鼑啊。”
“哦。”疯子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然后就没下文了。
我有点儿着急道:“那你呢?绑架你为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
我现在倒宁可希望这家伙是个疯子,记得他装疯的时候就跟条狗一样趴在我身边,怎么精神一正常了,嘴这么贱?
疯子耍无赖,唐克也不着急,就听坐在旁边的唐克不慌不忙一句道:“你们猜,这车上有没有什么窃听器、跟踪仪什么的?”
我和疯子被他这么一提点都愣了,就看到疯子猛地一脚踩住刹车。
寂静的山道上,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出了决定,从车上跳下去。
一直走出去了十来米,我们几个才停下脚步,疯子拍着胸脯,骂道:“我靠,挺聪明啊你!”
疯子说着,刚将目光投向唐克,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扳手已经到了疯子面前。
早在疯子开车的时候,唐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扳手抄在手里了,对着疯子一笑道:“怎么样?这东西好用吗?”
“那得试了才知道。”
疯子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竟然还扬着嘴角笑了,我虽然对他们混这一道的人了解得少,但是到了这种情况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没一个不是狠角色。
“咱们聊聊,走,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聊。”唐克说着,用扳手顶着疯子的后背,推着他往前走。
一直走进了一片果园,唐克顺手摘了几个桃子,吆喝着我们坐下一边吃一边说。
“来,第一个问题,”唐克抓着桃子在衣服上擦了一把道:“我的车呢?”
疯子努着嘴指了指我们来时的方向,“墨镜手里呢,你得找他去要。”
“好,第二个问题,你在县城装疯,为什么?”
“和你们没关系……”
疯子的话还没说完,唐克的扳手已经压在了疯子脖子上,唐克瞪着眼睛道:“再抢我台词把你下巴敲掉。”
我白了唐克一眼,心说他终于知道平时他这话让我多无语了。
“我知道你们会下蛊,你们也知道我会下蛊,”疯子伸了个懒腰道:“我要他的血,肯定是有用。”
我压根儿没听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倒是旁边的唐克稍稍思量片刻突然瞪大了眼睛道:“你在跟踪什么人?”
中了*的人,血液还有一种特殊的用途,类似茅山术的五鬼寻人,不管对方在哪儿,只要有这种法术,都可以迅速找到本人。苗家这种法术叫寻尸蛊,以前是碰上谁家的男人出门在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用这种寻尸蛊出去找,活人也能找,和五鬼寻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用到中了*的人的血,这个,我们也说不出原因。
疯子说他本来就是出来找人办事儿,恰好碰上中了*的阿山,用疯子的话来说:“反正顺便咯,不用白不用。”
“黑墨镜到底是什么人?”
“你提问的出发点本来就有问题,”疯子把桃子吃完,把桃核儿一吐,擦擦手道:“他是谁,你问了也不认识,既然这样不如问问他的目的。”
“龙鼑?”
疯子点头道:“我和你们一样,那天恰好路过寺庙,至于他是怎么找上我们的嘛……你最近觉不觉得身上痒?”
唐克立刻跳了起来,像个猴子一样在自己身上翻腾一阵,从兜里找到了一包粉末,二话不说给我俩兜头盖脸泼撒下来,差点儿撒了我满眼,我有点儿生气,“你特么慢点儿行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看唐克从我的帽衫里面捏出来了一只红色的小虫子,小手指甲盖那么大,亮晶晶的,使劲儿一捏,立马爆开了,唐克手里只剩一滩血。
“寻尸蛊?”唐克又惊又恼地怪叫了一声。
我浑身一个激灵,蛊?我靠!原来我们被人下了蛊居然都不知道,让人家一路跟了这么长时间。
“下这个寻尸蛊,一定要有身体接触?”我问了一声,唐克和疯子都不约而同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黑墨镜肯定和我们接触过,也有可能只是擦肩而过,只是我们没注意到,这事情仔细一想相当恐怖。
我突然想到了我之前收到的短信,“那些人也了解我们的行踪,会不会也是用蛊?”
唐克闭着眼睛思考一阵,开口道:“用的是不是蛊我不知道,但是,齐不闻,你觉不觉得他们是一伙人?”
“不对,”我摇摇头道:“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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