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片纸片不足巴掌大小,一红一黑,裁剪的是人的模样,有头有四肢,上面用朱砂点过眼睛,用一种十分高频率的叽叽喳喳声音说话,好似在跟老刑沟通什么似的,活灵活现。
我觉得这个场面很熟悉,陡然想起来。
是了,我和胡月阴婚的时候,老刑做接喜婆,背着花轿上山的时候,他用过一对金童玉女,虽然是纸扎的,可是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法门,竟能让那一对纸扎人活过来,和面前的这两个小纸人相比,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我暂时看不透玄机。
那俩小纸人一出来,和刑秋沟通片刻,仿若知晓了什么,点点头,在空中飞舞两圈后,最终在拔达的带的其中一个佛牌上停顿住。
拔达此时虚弱无比,但毕竟是东南亚的黑巫师,倘若只有这两个蝰降头做看家本事,那也不必出来丢人了,见这两个纸片一般的东西飞过来,他抬起头,嘴角溢出的死死鲜血使他显得尤为狰狞,昏黄的灯光下,他双眼灌满复杂的情绪,怨恨、厌恶、以及……不可思议,总之这些情绪交织着出现在他细长的眼眸之中,他一手捂着前胸,另外一手狠狠的擦去嘴角的鲜血,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
“是你主动交还,还是要我们动手?”老刑丝毫不给他反映的机会,同时双眼死死的盯着我们面前这位东南亚佬,以防他趁我们不备,暗中偷袭。
拔达冷笑,用类似泰国的那种语言嘟囔了一句什么,仰头看天,然后才低头重新审视我们,尤其是老刑,他竟然朝着老刑施礼,然后用非常流利的中文说道:“拔达不虚此行,胜败已经明了,拔达不会再做纠缠,我会把鬼灵童还给你们,来之前,我的师父告之我,你们这里有很多高手,看来是拔达太轻敌了,不过我不会甘心的,因为这次太唐突,我没有好好准备,你们愿意不愿意等我一些时间?我想和你们光明正大的比试一次!”
这小破孩子,忽然来这么一下,让我和老刑两个人都始料未及,我们俩对视一眼后,心里都觉得古怪。
可是铃铛还在这小子手里,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比试的问题,其实我倒是无所谓,鬼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况且刚才那两头蝰毒降已经让我和刑秋很吃力,傻子才会没事儿比试这种东西,可是我们还是答应了下来,先把铃铛救走再说,至于剩下的事情,爹死娘嫁人,下次见面再说吧。
拔达倒是也没废话,我们答应下来之后,他立刻将自己脖子上挂的其中一个佛牌取下,示意我和老刑上前,从拔达刚才那段话,我和老刑两人断定他应该不会再暗箭伤人,于是也没端架子,上前去看向他手中的佛牌。
这佛牌和普通的泰国佛牌没什么区别,上窄下款,外边由一层透明状类似与玻璃一般的材质包裹,里边则是半指厚的蓝色油脂,里边没有佛牌,一个被缩小无数倍的铃铛正在里边挣扎,似乎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把她包裹住的透明油脂,像是一个溺水
的孩童。
我大惊,皱眉,愤怒的揪住拔达,问他是怎么回事!
拔达没拨开我的手,笑道:“你太冲动了巫师,她只是被我的灵液禁锢,无法逃脱,鬼灵童不会受到任何损害的,我们的巫师不会轻易伤害这样的鬼灵童,它很难得,很珍贵,请允许我把她放出来。”
看他说的真诚,我一时间火气消去大半,但是看着铃铛被关闭在这么一个狭小的佛牌当中,还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拍打透明的外罩的样子,我心里毛躁的很,老刑拍了拍我,使了眼色告之我铃铛没问题,看看这个东南亚佬打算怎么办再说。
我和老刑两人后退,拔达席地盘腿而坐,将关闭着铃铛的佛牌捏在手中,掐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手诀之后,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这应该是口诀,我和老刑两个人听不懂,不过大概过了有一两分钟左右,他双眼陡然睁开,然后我就看到一缕红色的东西缓缓从佛牌当中飘**而出,在我和老刑面前悬空停下,然后慢慢的化成铃铛的样子。
“呜……师父!”
卧槽!铃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非常的朝刑秋扑了过去,我还未从惊讶当中惊醒,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开口说话了啊?从十里乡那天晚上开始,她可以魂魄离体,当然也会说话,但是她大多数时间都不愿意开口,只是会用眼神或者动作来给我比划交流,不愿意的时候她就摇摇头,愿意的时候就点点头,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二次听到她说话。
只是……
我皱着眉,看着我亲闺女逃脱桎梏的第一时间奔去找刑秋,而不是我,这不免让我心里十分不舒服,靠,我才是亲爹好吗?干嘛每次都无视我啊?我历经千辛万苦和你妈生下你,我容易嘛啊?不是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吗?这话谁说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铃铛虽然是灵体,但是经过这些天的吐纳之术,也渐渐有了一丝触感,有点类似那种非常粘稠的空气的感觉,凉丝丝的,老刑十分欣慰的样子,喜笑颜开,安慰她没事儿,说徒儿不怕,师父在,没人欺负的了你,说完还瞄我几眼,像是在炫耀一样,我很生气,去看柳灵郎,发现这小子一脸羡慕的样子看着铃铛,俩眼睛闪亮亮的,好像是颇为感动的样子。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
我们和拔达本身也没什么仇恨,他只要放了铃铛,我们自然可以不计前嫌离去,不过这东南亚佬似乎打算跟我们聊聊,他体力不支,说起话来也十分虚弱,看得出来这两条蝰降跟他的时间不短,心意相通,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会落的如此下场,他也开门见山,不在多言,只问我们为什么要解他的枯骨降。
这件事如果不提也罢,但是既然提了出来,我心里便又想起当时用圆光术时,小乔告诉我的一切。
心中愤恨,语气也不好,问他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女孩儿下手,又要蛊惑她不去投胎,留在房间里害人害己?当然我不是警察,我也
没有义务去替什么人伸张什么正义,我是个普通人,但就因为我是普通人,我才知道普通人活的坚信,更知道他们爱惜自己的生命,更不希望自己的生命被他人选择,这不公平,甚至可以说是恶毒。
拔达很真诚,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我有点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暂时没考虑这些,而是考虑他接下来跟我们说的一件事。
在此之前,拔达说他一直活动在东南亚一带,很少到中国来,他这次来是因为有人出高价聘请他过来帮忙的,这个人就是他的主顾,秦博盛,他只是按照主顾的要求在做事,顺便想来见识一下中国的道术,“你们这里有很多很厉害的人,我师父对我说的,我并不认为这会对那个死去的人有什么影响,在东南亚,死者既死,他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我们可以用这些死去的亡灵,为活着的人服务,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这么愤怒呢?”
他很是懵懂的看着我,似乎真的不太明白,小乔的死为什么会让我如此愤怒。
老刑琢磨了一番,看起来这个拔达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便问他,为什么要拘铃铛,这才是问题的重点所在,之前我和老刑两个人一直认为,这个东南亚佬今天之所以会找上我们,一来是因为我破了小乔的枯骨降,他遭到反噬,这一下一破之间必然是死对头,二来我一度认为他找上我们俩一定和他背后的人有关系,这个人很可能是秦博盛,也有可能是徐擎天,至于是谁,我们暂时拿不定注意。
但是无论怎么样,我们之间也避免不了一场冲突,现在冲突是发生了,可是这位东南亚降头师,似乎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现在的做法像是要给我和老刑两个人抛橄榄枝,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拔达看了看趴在老刑肩头的铃铛,不过他称之为鬼灵童,他很是认真的说:“我知道她和你们在一起,在破枯骨降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存在,我希望和你们来一次真正的切磋,所以我找到了她。”
这下我和老刑俩人是真傻眼了,难道理由就这么简单?
确定他找上我们和那些人没有联系之后,我和老刑暂时放心,不过此时老刑皱起眉,四下去看周围这片老城区,似乎在揣摩什么,拔达皱眉,问怎么了。
老刑说不对,然后眼神锋利非常的扫向拔达,“这地方的局不是你做的?”
对了!
我和老刑两个人从进入这片老城区开始,就觉得这个地方颇多不对,阴气十分重,这是个聚煞藏阴的地方,而且从虞歌嘴里得知,这个地方最近几天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撞邪事件,我们下意识就把这里的事情和东南亚佬拔达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按照他现在这么说,这片地方难道和拔达没关系?
果然,拔达立刻就向我们说明,这个地方和他没有关系,他是通过灵识,知道铃铛和柳灵郎在这个地方出现,所以才追过来的。
那就奇怪了,那这里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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