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在于,我们完全不知道小穗穗目前所在的位置。」
我们决定找出穗实后,重大的问题迎面而来。
为了防范其他研究员前来,门已经上锁。为了交换彼此意见,我、美阳小姐、阿升、姐姐四人坐在折叠椅上围成圆圈。
背靠着椅背,美阳小姐伸出没骨折的那只手轻抚下巴。
「橘子箭,你还记得穗实离开时往哪边去吗?」
「没有,我当时马上就昏过去了,完全没记忆。不过,我记得她飞的速度很快……应该不会是躲在都市内的某处。」
「照这样来说,小穗应该躲在云朵上啰。」
虽然姐姐的这句话仿佛带着几分童心,但表情的锐利程度比平常添增两成。
听了敬爱前辈的话,美阳小姐低吟一声后接着往下说:
「应该不会。就算小穗穗有飞行能力,也不太可能长时间滞留在空中。很可能正在某处歇脚。」
「……阿橙。」
阿升的指头轻敲着手边的涅斯提,缓缓地开口:
「有没有一些线索啊?穗实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在想,会不会她就飞到那地方去了?」
「……穗实想去的地方。」
思考开始运转。在这一星期又多一些的时间内,曾令穗实展现兴趣的事物非常多。譬如说在丰穰祭上,充满了好奇心的视线可说是毫无分别地扫过一切事物。若要我清楚指出,范围太广了不知从何下手。剩下的线索是言行吧——最近她所说的话,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
突然间,思考在脑袋的一角绽放火花。那时候在小路上。
穗实在离开前留下一声「对不起」。现在我能明白她的意思了。对不起,我是残留体——一定是因为,她知道我由于姐姐遭遇的事件:心中对残留体抱持着恨意,才会这么说。说完穗实便飞向高空。如果这行动代表着,她觉得无法和我在一起——
如果说,远离我——远离都市的场所,就是穗实的目的地。
「纯白花瞳。」
伴随着明确自信的一句话,让大家的视线汇聚在我身上。
「穗实应该会打算尽可能远离这里。不过,一旦出了都市,四周都是海,也没有陆地——如果要找可以落脚休息,而且穗实也知道,并且离这边距离够远的场所……我想应该就是纯白花瞳了。」
「原来如此。有可能。」
经过一段沉默的思考,美阳小姐点头肯定我的想法。
「目前都市已自深海浮上海面,本都市『鹡鸰』没有手段能靠近纯白花瞳。况且那座塔的顶部高过海面,小穗穗理应可以从空中降落在那里。她若要藏身,没有地点更加适合。……春前辈怎么看?」
听见调查室过去的晚辈寻求意见,姐姐柔和微笑。
「我认为有跑一趟的价值。不管事实如何,万一小穗还在都市内部,就凭我们的人数,要找遍整个城镇太难了。如果她人不在纯白花瞳,到时候我们再占领观测所,请人帮我们找出小穗的行踪吧。」
元顶尖武装研究员不疾不徐地陈游她的想法。不愧是「舞姬」。十分可靠——后半那段
话虽然说得简单,但实际上还满恐怖的。
美阳小姐得到姐姐的附议,点头做总结:
「搜寻地点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就是,要怎么前往塔顶。」
「没问题。如果要一双脚,我有门路。」
阿升踏响脚跟示意。脚——前往纯白花瞳的交通工具?
「研究所的边缘地区不是有一个小码头?你如果要潜水艇我拿不出来,不过小艇之类的交通工具,我有办法准备。可以送阿橙直达纯白花瞳。」
「小艇……用船渡海吗。嗯,好主意,就这么办。」
美阳小姐和阿升之间似乎达成了共识。虽然我不太懂,不过我也不打算插嘴。他们马上就会对我说明,我也不想随便打断讨论。
「好,这样一来大致上的行动方针就决定了。」
室长一拍双手,环视两位晚辈和一位前辈的脸。
这代表行动就此开始。
「分头进行吧。橘子箭和小八一起到码头。移动时的注意点就由小八作说明。另外,这时间点残留体驱逐作战已经差不多要进入准备阶段,注意途中不要撞见其他职员。万一被拦下来耽搁了,会出麻烦。」
「明白了。」「了解。」
「然后,可以请春前辈跟着我一起行动吗?」
「好呀!。我没问题。」
美阳小姐和姐姐立刻站起身。我突然有个疑问:
「你们要去哪?」
「拖着这条手臂和你一起去,万一出事,恐怕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美阳小姐摇晃包在白色绷带内的手腕。
「万一小穗穗还在都市内,我们会监控研究所内的通讯网,必要时才不会晚一步出手。如果取得了什么情报,我会再联络你。」
收集情报吗。……啊,对了。
「美阳小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哦?你有求于我还真稀奇。没问题,尽管说吧。」
美阳小姐豪爽地一口答应。我也直接说出我的请求。
「关于情报中,负责领导残留体的那个红头发的《长羽型》——我记得好像叫堕天使?关于她的目击情报,可以请你查出更详细的情报吗?」
「对了,阿橙,最后你问的那个是啥意思?」
阿升的声音伴随着波浪声传进耳中。
在特别派遣调查室与两人道别之后,我和阿升按照计划,步行前往这座大规模研究所的偏僻角落。途中每当看见白色制服的衣角,我们便躲进通道的转角处,宛若间谍一般偷偷摸摸地一路来到码头。
「最后问的……你说哪个?」
一边因承受寒冬的海风而颤抖,我大声反问。无论潜水或浮上海面时,潜水都市整体都包覆在阻挡水压的阻隔墙之下,只有这个码头例外。此处的阻隔墙开了一个可供船舶出入的「洞口」,刺骨的寒风就是从该处吹入码头。不过也是因为这里太冷了而没半个人在这儿,也许我们真该感谢这天气。
不过很冷也是事实,我抱着肩膀。隔了层阻碍,同事的声音听来有些模糊。
「我是说,你最后不是拜托大姐头吗?调查那个红头发的《长羽型》。我在想,你是不是想要尽可能多收集有关穗实的情报?」
「这个嘛……其实也不是这样啦。」
暧昧不明的回答。虽不中亦不远矣——我的想法是这样。
「要问有没有关连,是有关连没错。但是没有直接的关连。」
「不清不楚的。这是哪招?像古早时候的猜谜节日一样?先来个,正确答案就是——噔噔噔噔~~故意卖关子制造气氛?」
「这音效还满像的……」
音效云云的就先别管了。
「我也不是在卖关子啦。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我的想象而已。我也不想散布错误的情报,等到真相大白了我会再告诉阿升你的。」
「是喔。算了,都可以啦。找到机会再告诉我吧。」
调整结束——阿升自小艇纯白的船身中采出半张脸。
「水上摩托车,整备完成。」
辛苦啦。我一面说,一面心怀敬佩地注视着眼前浮在海面上的船体。这是刚才靠着两名男生的蛮力从附近的仓库拖出来的玩意。没有屋顶的小艇——阿升曰:这已经是旧式的船了,但陈旧的船身外观让我感觉到一股踏实感。
「原来阿升你除了驱动枪之外,连船的整备都懂喔。」
「与其说是整备,其实也只是最基本的调律(维修)啦。如果要更进一步调整或保养,我的功力还差很远。还是玩玩驱动枪比较适合我的个性。」
毕竟我是调律师嘛——他添上这简短的一句话,话语虽短,话中充满了自负。
调律师负责把守武装研究员的生命线——驱动枪。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初我的行为多么糟蹋这一位好友的心血。
「……那个,阿升。」
阿升随口应声,手摸着带到此处的涅斯提。他的反应与平常没有两样——但我仍然感到几分尴尬的生硬。大概阿升也正努力不去在意那件事。一定是为了不要让我为此迷惘吧。
不过,正因为现在事态紧急——我不想蒙混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但话一说出口却是有够丢脸的小声。
「……我们……之前不是吵了一架……?」
「……呃——」
是有啦。
阿升轻声说,浮现一丝尴尬神情的脸转向天空。我也追寻着同事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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