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月顺手解下腰间佩剑,扬空朝他抛了过去,“铮”一声,醉霜剑出鞘,发出清脆的剑鸣声。
玄止飞身跃起,握住飞射而来的剑柄,一个旋身,华丽的落地。
他手腕轻转,挽出飘逸的剑花。
黑衣打手虽然被玄止丢扇子那一幕震慑住了,但毕竟没受到实质性伤害,因而回过神后,不禁又多了几分鄙夷,只当他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彼此对看一眼后,一群打手再次把他围在中央。
然而这次还不待他们近身,玄止身影快得似浮光掠过,一群黑衣打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提着剑站到了别处,脸上惯有的虚伪笑容也懒得维持了,一张俊脸沉如寒冰,手中剑尖滴着血。
一二三……古三月刚数完三下,那十来个黑衣打手齐声倒地。
青衣男子吓得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喘。
玄止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剑,冷声道:“还有谁?”
然而没人敢接话。
他擦好剑递给古三月,看了眼楚宫云:“把东西带着。”然后便牵着古三月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赌坊后,古三月才问出心中疑问:“你平时好像不喜欢赌,今日怎么要来这种地下赌坊,还悄无声息的一个人来。”
倒不是她少见多怪,主要是与玄止接触的日子,她从没见他去过赌坊,平日里就连酒肆都很少去。
他虽然喜欢喝酒,但并不是一个酗酒的人,并且他只喝千瓣红桃酿成的花酒,花期一定要取三月之内开的,茶的话,他喝得最多的是灵山云雾。
他总是睡得很早,起得很早,没事就在书房看看书(春宫图),写写诗词(艳词),或者教常五做各种机关术、木甲术等,再或者就是研究各种五行八卦,实在闲得无聊,他会在府中给人算命,五两银子一次……
古三月问完后,玄止笑得一脸邪气,完全没点正行:“我爱好广泛。”
古三月只能白眼相送,跟玄止打嘴仗,她从来就没有赢过。
可怜的楚宫云,扛着一大袋钱跟在他们身后,累得满头大汗,却连句话都插不上。
似乎才把他想起,玄止蓦地转过身来,看向楚宫云,理所当然的吩咐他:“去把这袋子东西,全部换成散碎银两,先装一袋子出来,剩余的以我的名义存到钱庄。”
楚宫云直接把麻袋往地上一丢,抹了把汗,怒道:“玄大国师,不带这样使唤人的。”
古三月一听,玄止居然要以他自己的名义把钱存起来,立马就不乐意了:“玄止,你别太过分!虽然有一部分是你赢回来的,但大部分都是我的,你凭什么……”
玄止打断她的话,看向楚宫云:“你照做就是。”
楚宫云扛起麻布袋就要走,古三月手臂一伸将他挡住:“放下!”
“这……”楚宫云为难地看了眼古三月,又看了眼笑容莫辩的玄止,然后放下麻布袋,施展轻功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玄止并没阻拦,也没去追赶,古三月自然也没功夫去管楚宫云,她一手扶着麻布袋,一手做出打斗的姿势,准备随时迎战。
“玄止,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步,哪怕是拼个头破血流,我也要把这些钱保住。”古三月眼神冷冽地看着他,“这些钱对我很重要,接下来要做的事,离不开银子。平日里你住在我府上时,拿着我的钱胡乱挥霍,我从没计较过,可这次绝不行。”
玄止笑着从腰间取下一块碧玉牌子,递给她:“拿着。”
古三月一怔:“这什么?”
她说着接了过来,一翻背面,看到德玄两个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德玄钱庄的……”
玄止淡然一笑:“拿这个到德玄钱庄,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各国通用的德玄钱庄,据说幕后老板很神秘,从没人见过,说他富可敌国,那都是在侮辱他,德玄钱庄究竟有钱到何种地步,无人知晓。
而且人家口碑在那放着,百年老字号,没一个人说过德玄钱庄的坏话。
古三月看着手中通体碧绿的玉牌,掌心像是放了一团火,让她觉得滚烫滚烫的。
她不敢置信地问出口:“你……你该不会就是德玄钱庄的老板吧?”
玄止眯眼笑道:“你猜对了。”
“……”
古三月觉得眼前有点黑,她赶紧弯身扶住钱袋子,以防自己经受不住打击晕倒。
半晌,她缓过劲来,问道:“那你平日里抠门得要死,连二钱银子都要赖账。”
“你不知道么,越有钱的人越抠门。”他说话时,永远带着笑,任谁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但当初玄止故意刁难那位小厮,并非他真的十恶不赦。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那位小厮是城东柳家杂货铺的小二,因在柳家做工,十分得意,每次回到村里,都耀武扬威,并欺压贫穷的赵家姑娘。
很不凑巧的是,玄止那天去墨山寻找磁石,经过了赵家沟,恰好看见了小厮强行想霸占赵家姑娘的一幕,本来他是要上前搭救的,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于是他也就乐得站在一旁看戏。
然后当他从墨山回来时,再次路过赵家沟,便故意让那小厮替他抗袋子,并承诺给他二钱银子,但其实,只是想戏弄那小厮一番。
古三月无奈扶额:“我现在知道了。”她把碧玉牌递还给玄止,“太贵重了,我要不起。”
玄止并不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收着吧,就当我替我保管,行了,去把这些意外之财赶紧兑换成散碎银子,天亮前得赶到那儿。”
“赶到哪儿,我们一夜没睡,你还要去哪儿?”古三月不解地看着他。
“十公里外的曲家寨,有七百多流民,两百多散兵。”
古三月眼神微闪:“你的意思,我们把这些钱兑换成散碎银子,去接济他们。”
玄止扇子一摇,撩人地笑了声:“别用接济这种抬高身份的词,这是他们应该拿的。”
古三月心底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如果说在得知玄止是德玄钱庄的老板时,被他的外部条件震慑到了,那么现在则是被他的内在灵魂震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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