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守着的侍卫,听到太后的命令,立马带着刀涌了进来,团团把古三月围住。
“滚!”古三月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袖袍一甩,那五个侍卫便被甩飞了出去,她转身看向太后,咬牙道,“我对你客气,是看在容千钰的面子上,并不是怕你。你不是要人证吗,人证来了,说了是卓念不懂规矩,可你非但不怪罪她,还处处刁难我,她说句破烂货,你怎么不发脾气,我说了,你就对我发脾气。不是讲究尊卑吗,那她一个太傅之女,能比太子妃还尊贵吗?”
“你!你……”太后指着她,你了半晌,然后张嘴便吐了口血,两眼一闭往后倒去。
顿时坤宁宫乱作一团,而皇后却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然后淡定地喊了声:“来人啊,传御医。”
说内心话,皇后早就盼着太后升天,如此一来,她便是后宫地位最高的人了。
哪怕现在太子是容千钰,她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地位会被动摇。
“皇姑奶奶,皇姑奶奶,你醒醒啊,你要为念儿做主啊。”卓念跪在太后跟前又哭又喊。
其余人全都被遣退到殿外候着,而海棠树下,容千钰看着冷冰冰的古三月,气愤道:“古三月,你今日太过分了,她是我皇祖母,你平日里不分尊卑,没大没小,我都可以容忍你,唯独这次,我不能忍。”
“不能忍又怎样?你奈我何!”
“你!”
古三月冷笑:“别总你啊你的,小心被气死了。”
容千钰被气得眼前直冒星星,他扶住海棠树,定了定神,才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晕倒。
“你们女人间的争斗,何苦要闹到皇祖母这里来。”
“容千钰你吃错药了吧,是我要闹到太后这里来的么?明明是卓念她先来告状,太后把我请过来,还找了人来对峙。结果呢,古若兮说了实话,太后不甘心,非要想着法的整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所有的经过,你都亲眼看到了,也听到了,卓念说出破烂货时,太后没有生气,我一说她就对我发脾气,还命人把我带下去打五十大板。倘若今天不是我古三月,是别的柔弱女子,怕是早就被打死了。这就是皇家,没有任何公平公正,只有强者为尊,狠者才能生存。”
“三月,对不起,我……我刚才太激动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古三月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理解你,也不怪你,只是不喜欢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玄止吗?”
容千钰没说话,但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摘下一朵海棠,凑到鼻前嗅了嗅:“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无论是我对还是我错,玄止只会向着我。”
“那……那是因为他没有亲人,他的生命中只有你,所以才把你看得最重要。换做任何男人,首先都会考虑到自己的家人,其次才是……”
“其次才是自己的女人,对吧?”古三月笑着接下他的话,“一个女人,连她的相公都没把她当成家人,那还有谁把她当成家人呢?”
“娘家人把她看作是外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婆家人呢,又没把她当成家人,你说悲哀不悲哀。一个女人从出生到出嫁,一直要熬到生出儿子,等儿子长大后娶了媳妇,才有了地位和归属感。”
“三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古三月冷声道:“你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跟我有何关系。我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不惧怕任何戴着世俗枷锁的指责与谩骂。”
言毕,她拂袖离去,身姿挺拔,走得潇洒昂然。
出了坤宁宫后,她长舒一口气,郁结在心中的闷气,总算是吐了出去。其实她今日并没想闹这么大,只是在容千钰来了之后,才临时改变了策略,而她赌赢了。
这几日容千钰紧追不放,频繁示爱,搞得她实在头大,正愁找不着机会让他死心,刚好今天就碰上了。
她身为女人,太了解女人的地位有多卑微,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俗话说,女儿都是为别人养的,未出家之前,在娘家时,父母虽养着你,但却把你当成外人看待,想着你早晚会嫁出去,所以并不怎么重视。
然而当你真的嫁为人妇后,公婆却当你是外人,在丈夫面前,也只是个生儿育女的工具,并没多少地位。
哪怕豁达如容千钰,也会说出“首先考虑到家人”这种话。
而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就怕他不说,只要他一开口,她就可以将他堵回去,并搬出玄止来作对比。
其实玄止会不会如容千钰一般,把她排除在家人之外,她不清楚,因为玄止目前并没有家人,所以无法判定。倘若玄止也有父母,有爷爷奶奶,有叔伯之类的亲戚,那他还会不会把她当成最重要的人,她不敢去深想。
做人,有时候糊涂点好,太明白了,伤人伤己。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离开坤宁宫后,她没回东宫,而是直接回了她自己的府邸,只是在中途,她找间客栈换了身衣裳。
常欢跟常喜早已在府中等她了,韩紫陌、喏喏、楚宫云,以及小七他们几个都在。
“大小姐,你没事吧。”常欢看到她,立马站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古三月摆了下手:“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哦对了,你跟喜儿,你们下午就带着韩紫陌去灵丘。”
常喜皱眉:“为何走这么急,不是要等太子……”
“不等了,一会儿我也要走。”
“啊?”常喜诧异道,“大小姐你一会儿就要走,去哪儿呀?”
古三月没回她,却看向小七跟楚宫云:“我下午就离开陌阳,你们几个就住在我府上。”
说完后,她便朝前走去,小七挡在她面前:“你是不是闯祸了。”
古三月板起脸,故作恼怒道:“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小七无奈地叹道:“唉,行了你走吧,破摊子我替你收拾。”
“那就谢谢我家七七了,嘿嘿嘿……”古三月揉搓着小七的脸,转身要走之时,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那个胖丫头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下,希望我回来时,你们孩子都满月了。”
“……”小七。
正在啃包子的喏喏看向韩紫陌问道:“谁是胖丫头。”
韩紫陌翻了个白眼:“说的你,小呆瓜。”
“你才是小呆瓜,你全家都是小呆瓜。”喏喏不服,梗着脖子反驳她。
因为在宫中大闹了一场,古三月怕麻烦事找上门,本来准备吃过午饭后下午再走,但是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吃午饭,收拾完东西就走。
她背着包袱,扛着玄铁紫云刀,身上还绑着她的木甲飞鹰,临出门时,叮嘱大家随意,不要太拘谨。然而小七跟楚宫云他们边嗑瓜子,边打马吊,理都没理她。
只有常欢,心有不舍地看着她:“大小姐,你路上要小心啊,欢欢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好,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也赶紧离开,别再耽误时辰。”
出了城门后,她找个偏僻的位置,解下身上的偃甲飞鹰,坐了上去,启动机关,嗖的下一飞冲天,朝着流光岛的方向飞去。
就在她赶往流光岛的同时,太后已经醒了过来,气得连形象气度都忘了维持,直接破口大骂。
容千钰得知古三月已经走了,气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但面对太后,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地安抚。
“皇祖母勿恼,我已经叫人把她打了一顿。”
“打一顿就够了吗?像她那种德行的人,怎配当太子妃,立马把她废掉,贬为妾!”
“皇祖母!”容千钰想到古三月说的话,心里正堵着呢,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我知道卓念是皇祖母的侄孙女,所以您护着她,宠着她,我都能理解。可皇祖母,三月她是我媳妇,您就算厚此薄彼,也不要做得太过分。”
卓念就在旁边,听到容千钰替古三月说话,哭哭啼啼地开口:“太子,念儿没有……”
“你闭嘴!”容千钰吼了她声。
“太子……”
容千钰目光一凛,瞪了她眼,卓念顿时便禁了声。
最终古三月打人,并怒骂太后这两件事,在容千钰的劝和下,以闹剧收场。
皇上病得都快要驾崩了,哪有精力管后宫的破事。
而皇后则是巴不得太后早点归西,心里正偷着乐呢,就差没吹锣打鼓放鞭炮了。
至于德妃嘛,她一直都向着古三月,怎么可能还会有意见。
身为当事人,古三月更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此时她正坐在偃甲飞鹰上,穿梭于蓝天白云下,吹着口哨,逗着鸟,惬意得像云游在外的神仙。
一想到快要见到玄止了,心情就好得冒泡泡。
而竹屋溪边,玄止正翘着腿躺在竹椅上,双眼微眯,晒着太阳,吹着清风。
他嘴上留着两撇胡须,下巴处也长着凌乱的胡茬,瞬间从妖孽转化为霸气野性。
桑榆正在溪边捕鱼,分神看了他眼,见他还没刮胡子,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要走儒雅形象吗?怎么现在改成狂野气质了。”
玄止懒洋洋地回道:“小别胜新婚,沧桑忧郁的男人,更容易让女人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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