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月赶到流光岛时,已经是晚上了,月光很亮,照得海水泛着幽幽的波光,像撒了无数的银粉在海面上。
她收了偃甲飞鹰,重新绑在胸前,正要去打探地形,只见前方亮起一束火把,紧跟着便见有人迎面走来,待那人走近了,才看清是童卦。
童卦看到古三月时,愣了片刻,然后赶忙笑着福了福身:“小徒童卦见过师娘。”
一声“师娘”让古三月愣了愣,随即她连连摆手:“别……别乱喊。”其实她心里高兴得很,只不过面上还是要表现出矜持的模样,她挠着头笑道,“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童卦回道:“我奉师父之命,在四周巡查,却不料却会在风渡口遇见师娘。师父说你要后日才能来,怎么今晚就到了。”
古三月脸上的笑容一敛:“玄止他受了重伤,我放心不下,想早点过来看他。”
“这个……”童卦皱着眉,“其实,师父他……”
“他怎么了,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童卦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玄止不高兴,于是便支支吾吾:“这个嘛……师……师娘自己去看了就知道。”
“那赶紧的,快带我去见他。”古三月风风火火的就往前走,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走前面,然后转身笑了下,“你走前面,快些带路。”
就在童卦领着古三月赶往溪边竹屋时,玄止正翘着腿躺在竹椅中,吹着小风,哼着小曲,手中拿着一本名叫《江湖浪子与俏寡妇》的艳书。他微眯着眸子,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艳本子,看到精彩处,还情不自禁地舔舔唇。
红叶跟桑榆正坐在溪边的石墩上研究菜谱,没办法,玄止口味太刁钻,她们要是做不出让玄止满意的菜,就会遭到无情的诅咒。
桑榆一手提着鱼尾,一手拿着刀,偏头看向红叶:“哎,你说这梅鱼是清蒸好呢,还是油炸?”
“门主他口味重,我认为红烧好些,多放点辣子。”
桑榆却皱起眉头:“可他现在受着‘重伤’,不宜吃辛辣的。”
红叶正低着头在剥虾,闻言,头都没抬一下,顺口回道:“你明知道他是装的,还那么认真干嘛。”
话音刚落,绿枝便站在两人跟前。
她声音急切道:“不好了,古三月过来了,童卦正带着她往这边走。”
红叶抬起头,愣了一瞬后,立马起身朝着竹屋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门主,门主,古三月来了!”
玄止正端着茶盏,悠然地喝茶呢,冷不丁听到古三月几个字,噗的一声,将茶水喷得满地都是。
“门主,现在怎么办,你让我们跟古三月说,你受了重伤,所以她就认为你……”她不小心瞄了眼,看到书皮上寡妇两个字,眼角狠狠一抽。
“认为我怎样?”玄止压抑着怒火。
红叶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回道:“她认为你应该卧床不起,而且……身上还有烫伤的痕迹。本来提前可以弄假的迷惑她,可现在她已经来了,但你身上却完好无损。”
玄止眯着眼,浑身散发出迫人的寒气。
在外面把风的桑榆,听到林中传来脚步声,焦急地喊道:“她已经来了,都到竹林了。”
玄止拿起身旁的扇子,啪一声砸到红叶脸上:“去把开水壶提过来。”
他话音刚落,红叶便提着水壶站到了他面前。
玄止把衣服一扯,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别过脸去,咬牙道:“倒水。”
红叶提着水壶的手抖了抖,然后一咬牙,闭着眼就往下倒。
“啊!”玄止没忍住叫了一声,随即便怒吼道,“给我滚出去!”
红叶吓得立马睁开眼,低头一看,只见玄止大腿上正冒着滚滚热气,她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双腿一弯,便跪了下去。
玄止气得一脚把她踢了出去,差点倒在他……就差一寸,他这辈子都毁了。
桑榆听到玄止的叫声,正想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刚要进门,便被一道身影撞飞了出去。
于是当古三月赶过来时,便看到月光下两个人扭打着正要站起身。
“啊!咝~~”竹屋内传来玄止痛苦的叫声。
古三月哪里还顾得了别人,大叫一声:“玄止。”身形一闪,利箭般冲了进去。
“玄……”进入到屋里面后,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玄止,她心痛得都说不出话来。
“三三。”玄止偏头看着她,虽然一脸痛苦,但仍旧带着笑。
古三月再也绷不住了,哇一声便哭了出来,她哭着走到玄止床前,颤抖手想去摸他,然而手伸到半空,却又不敢触碰。
“三三。”玄止朝她招招手。
“玄止。”古三月蹲在床前,哭得满脸泪水,“你……你怎么能让自己伤成这样,你故意让我伤心是不是!”
“不,不是的,我……我错了。”玄止慌乱的想解释,但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化成一句浅浅的道歉。
在得知古三月来了时,他整个人都是蒙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那一刻说不出的兴奋,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又喜又怕,喜的是,古三月得知他受伤,竟然真的来看他了,怕的是,如果古三月得知他没受伤,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转身就走。
所以他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用开水把自己烫伤,就为了让古三月能多留下来陪他几日。
“让我看看你的伤。”古三月弯下身正要去扒他的衣服,玄止立马捂住,不让她动。
“不……不是很严重。”
然而他越是如此,古三月越是想看,于是板起脸来:“你若不让我看,那我马上就走。”
“不要走。”听到“走”这个字,玄止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顿时炸毛,他一把拉住古三月的手,深情地望着她,“能留下来陪我几天吗?”
他的眼中,除了遮掩不住的深情,还隐藏着一丝伤痛。
他像个孩子般,紧紧拉住古三月的手,一直看着她,生怕一松手,古三月就会转身离开。
没见古三月点头回应,他又固执的再次问了声:“三三,可以留下来陪我几天吗?两天也行,一天也可以。”
向来尊贵高傲的玄狐狸,此时此刻,仿佛低到了尘埃里。
古三月咬紧牙关,心都揪到了一起。
“玄止,你总是能轻易就让我心动,也很轻易的让我心痛。”
“三三,我……”
不等他说完,古三月弯身捧住他的脸,双唇覆盖在他的唇上,只是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然而玄止却不淡定了,他脑中嗡嗡嗡的,连身上的烫伤也不觉得痛了,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屋内点着昏黄的油灯,夜风出来,火光很有节奏的跳动,像此刻古三月的心,咚咚咚的跳得很有节奏感。
“三三。”玄止看着她舔了舔唇。
“嗯。”古三月抿着嘴应了声。
玄止继续喊:“三三。”
古三月道:“让我看下你的伤。”
“好。”玄止笑着扯开衣服,精壮结实的胸膛上,印着亮晶晶的水泡。
古三月皱眉:“你这……怎么看着像开水烫了的?”
玄止眼神一闪,随即转过身大声咳嗽:“咳咳……我……咳咳……”
“药呢,你的药在哪,我去给你拿。”古三月听到他咳嗽,吓得都慌了神,转过身在屋中四处找药。
玄止在她背后暗自咬牙,完了,这要是被古三月知道他在骗她……
“药来了,药来了。”红叶拿着一个小瓶子,快速冲进屋里,急忙塞到古三月手中,然后又快速冲了出去,并不忘把门关上。
古三月拿着瓶子看了看,只见瓶上贴着烫伤膏几个字,她走到床前看着玄止:“躺好,我给你涂药。”
“好。”玄止把衣服撩开,将胸膛露出来。
古三月看着他胸膛上的水泡,皱眉道:“到底是怎么伤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水泡?”
玄止眯起眼,叹了口气:“唉,流光岛上岩浆喷发,我为了救渔民们,便被热气烫伤了。这些伤小半个月都没消下去,看着像是热水烫出来的,其实是被岩浆的热气烫伤的。”
在屋外站岗的红叶跟桑榆,听见玄止的话后,齐齐翻白眼。真够无耻的,还把渔民都扯上了,流光岛光秃秃的一片,哪来的渔民,再者说,岩浆喷发前一天,他们就离开了岛。
但古三月并不知道这些,她看着玄止身上的水泡,一脸担忧道:“你除了烫伤,还有没有受内伤。”
他想也没想就回道:“有。”
古三月眼角一抽:“那我先给你涂外伤药,一会儿再给你疗内伤。”
她用指头沾着清凉的药膏,轻轻地涂在玄止胸膛上,柔软的指腹在他胸膛上似风般扫过。
“啊~~舒服。”玄止眯着眼,发出浪荡的声音。
“嗯?”古三月挑眉,看了看药膏,又看向玄止,“这药有那么神器吗?”
“不,是你的手,三三,你多摸我几下就不痛了。”
呕~~只听外面传来两道呕吐的声音。玄止瞳孔一紧,外面的声音立马就没了。
古三月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起来,我给你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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