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月又看向单小蚕,语气诚恳,还带着点祈求:“单叔叔,月儿求你了,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该问的人都问遍了,可仍旧找不到。”说到后面,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能没有玄止,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就是不能没有玄止。”
单小蚕也是爱过的人,他自然能理解这种感受。
沉吟片刻,他叹道:“好吧,我吩咐下去,让桃花谷所有人都去找他。”
莫云帆站起身:“我跟武林盟主有些交情,一会儿我就去找他,让他下个江湖令,你别担心,我们齐心协力,总能找到玄止。”
“谢谢,谢谢云爷。”
“谢什么,你我本来就是朋友,说感谢的话就见外了。”
古三月红着眼眶,哽咽道:“那就劳烦单叔叔跟云爷了,一有消息,你们立刻跟我传信。”
“放心吧,一旦找到他,我们立马就通知你。”
从桃花谷出来后,古三月没有直接回陌阳,而是再次去了云瑶宫,但竺菲影仍然没回来。
她看着伶瑶问:“你们宫主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不知,宫主时常外出,一走就是半年,少则也是两三个月。”
古三月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悲愤的情绪。
而她刚离开云瑶宫,正往山下走,却在半道上看见了披头散发的玄清涯。
“玄老前辈。”古三月看到玄清涯,像看到救星似的,激动地跑上前抓住玄清涯的手,“玄老前辈,玄止呢,他在哪儿?”
却不料玄清涯气吼吼地哼了声,一把甩开她的手:“你问我,老夫还想问你呢,我徒弟呢!”
“您……您也不知玄止在哪儿吗?”
玄清涯气得直接破口大骂:“老子知道个屁!他娘的,那狗日的兔崽子让童卦在老子茶水里放了蒙汗药,今天上午老子才醒过来。”
古三月瞪大了眼:“也……也就是说,您并没闭关?”
“闭他娘的关啊!老子一把岁数,都快要入土的人了,学那么高的武功有什么用!”
古三月眉头一蹙:“可黄芯跟我说,您闭关了。难道说,她其实知道玄止在哪儿?”
“罢了,罢了,命啊,这都是命。”玄清涯摆着手,神色黯然地朝着山下走去,
“玄老前辈,您别走啊,您还没说玄止去哪儿了?”
玄清涯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古三月,冷冷地道:“玄止死了。”
嘎……古三月表情凝固,良久,她哈哈一笑:“玄老前辈,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你觉得老夫像跟你开玩笑吗?”
古三月:“……”
玄清涯看着她的目光像在看仇人,声音低沉冷冽:“从一开始,我就让他不要跟你在一起,可那混账偏不听,非要跟你在一起,这下好了,终究还是把命搭了进去。”
“不,我不信。”古三月猛地摇头。
玄清涯又道:“你之前是不是莫名其妙晕倒,然后又呕吐,胸口刺痛。”
“是,我前些日子,是出现了这种症状。”
“你本来是要死的人,玄止给你改命,让你活了下来,而他就承受了你的命运。所谓的改命,无非是把对方的厄运转嫁到自己身上,所以这世间,再强大的术士,也不愿意替人改命。”
古三月听完后,大吼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信!玄止他一定还在,他只是出去散心了,等他玩够了,就会再回来的。”
“命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终究你还是没躲得过。”玄清涯感叹着,似阵风般迅速消失不见。
“玄止,玄止!”古三月仰头大吼,满头青丝随着山风肆意翻飞,远远看去,很像发了疯的魔头。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很快,半个月过去了,而古三月还是没找到玄止。
单小蚕跟莫云帆那边,也相继传来了消息,可都说没找到玄止。
竺菲影也回来了,她却说半年多都没见到玄止了。
“这位爷,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啊,让奴家来陪你吧。”
“滚!”古三月目光一凛,眼中迸发出杀意。
刚要上前的黄衣女子,被她吓得一抖,连忙往后退去。
风娘摇着手帕,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古三月看了她眼,语气仍旧冷:“滚开,我不需要人陪。”
恰在此时,唐孟之跟柳于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到古三月,唐孟之虚伪地笑了笑:“哟,三少也在呢。”
自从容千钰宣布了太子妃去世的消息后,古三月便正儿八经的以古三夜这个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
府中所有人,包括常欢、常喜,全都一致称她古三少,或者叫一声三爷。
自从那天见了玄清涯后,半个月来,她每天穿男装,跟容千钰他们称兄道弟,在青楼买醉,活脱脱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风流浪子。
而陌阳城中,无论是青楼女子,还是官家女子,全都亲切地称她为三少。
跟她关系好的男人,则叫她一声三爷。
于是乎,她跟唐孟之以及柳于江等人,不可避免的再次发生了碰撞。
自从去年寿圣宴上,古三月当众羞辱了唐孟之后,他便一直对古三月怀恨于心,走哪都不忘挖苦她。
这不,看到古三月在青楼买醉,唐孟之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哎呀,我听说古三少的夫人前不久死了,这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呢,俗话说的好,升官发财死媳妇,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啊!”
古三月现在最忌讳别人当着她的面说“死”这个字,而唐孟之不仅说了,还往她的心口上戳,简直就是在挑她的逆鳞。
“唐!少!爷!”古三月缓缓站起身,手中提着酒坛子,慵懒地抬起头,看着唐孟之笑了笑,“你刚才说的话,让本少爷生气了。”
“哟哟哟,还装,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古三少心里怕是高兴得很呢。”
啪一声!古三月举起酒坛子,直接砸在了唐孟之脑袋上,顿时血如泉涌,喷得满地都是。
鲜红的血水混合着酒水,淌了一地。
顷刻间,大堂乱作一团,笙歌买醉的男人们,跑的跑,看戏的看戏,还有站在桌子上叫好的。
唐孟之瞪着眼,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砰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脑浆都流了出来。
柳于江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古三月仍旧觉得不解气,抽出腰间的醉霜剑,用剑尖挑开唐孟之的嘴,刷刷两下,割下了他的舌头,然后举起剑来,冷声道:“这就是乱说话的下场,下次再让我听到不该听的话,哼!”她指了指死不瞑目的唐孟之,“跟他一样。”
“啊!”
“啊啊!”
“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晕倒,有人大叫,有人逃跑。
曲声悠悠的宜春楼乱得像战场,几乎所有人都吓破了胆,唯有二楼包厢中的人,淡然地喝着酒,听着小曲,像没事人一样。
“殿下,她已经被激怒了。”
栖川枫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勾唇冷笑:“激怒好啊,人在盛怒之下,最容易失去理智。”
樱子小心地抬起头看了他眼:“那……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开始了。”
栖川枫摆手:“不急,钓鱼讲究的是耐性。”
古三月提着酒坛子,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宜春楼,只是在出去的刹那,她眼中顿时清明,转过身,冷笑着看了眼二楼的方向。
“古三夜!”
十字街角处,容千钰一身怒气,咬牙瞪着她:“我听说玄止他……”
“他很好!”古三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怒吼着打断他。
“好,那我们不说他,就说你,这半个月,你看看你像什么话!夜夜笙歌买醉,动不动就杀人,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古三夜,你清醒点吧!”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来教训。”
容千钰无奈道:“我没有教训你,我只是心疼你,看着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滚!别烦我。”古三月提着酒坛子,仰头往下灌,一边喝着酒,一边晃晃悠悠朝着另一条街道走去。
“古三夜,别再喝了!”容千钰上前一把拖过她手中的酒坛子,用力摔在了地上。
古三月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凭什么管我!你是谁啊,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好,很好!如果你是因为我,所以心里不痛快,那我现在就死。”说话间,他拔出剑就要抹脖子,古三月快速阻止了他。
“容千钰,你要真想死,就给我躲远点死,别死在我跟前碍眼。”
“哈哈哈……碍眼?原来我死了就只是碍眼,玄止死了就带走了你的魂。”容千钰大笑着流出眼泪,他咬了咬唇,“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差点死去,本来你只要杀了我就没事,可玄止却替你改了命,这样我不用死,你也不用死,可玄止就……”
“你说什么?”
容千钰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试探道:“玄清涯没跟你说吗?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成了短凤之命,当时所有御医都说你活不过两个月,后来你昏迷五日后,又突然醒过来了,也就从那时,玄止不见了。”
古三月感到心口阵阵钝痛,犹如刀割,她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看着容千钰:“你……你!”
噗的一声,她仰头吐了口血。
而街角巷子中,有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满目伤情地看着她,眼中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流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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