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应了,道:“越也会派人设关卡拦截,倘刘备要从此过,必能截得,也许有意外之喜!”
当下便商议定了,以此计出。
蔡瑁便带着大军急火火的去追着刘备主力军去了,势必要灭掉他一些实力,以免后患无穷!
而蒯越便组着战将设了关卡准备拦截后续兵马,他知道那诸葛亮肯定有安排兵马要接应在大后方的关羽等人的。
现在虽不知刘备在哪儿,但是关羽肯定在后面,在寻找着刘备。
而且连张飞也不知所踪了。蒯越深以为,必是去接应刘备。毕竟刘备是大树之干,倘刘备死,失树干,只会树倒猢狲散,一切皆休。
主次之别,任何谋士都是分得清。所谓争雄于天下,若争锋,必出刃,若收敛,必要保雄,而刘备就是那个英雄啊。
所以蒯越笃定,不说刘备,只说关羽,肯定还在襄阳后!
且说关羽,张飞,刘备,伊藉带着约五六百兵士,一路往襄阳狂奔,欲引小道从襄阳外离开,不经过襄阳。
一路被引着,倒遇上了几拨人来接应的兵马,俱都是诸葛亮安排在山林里等着接应的。
如此,二将也凑齐堪堪约二千余人,寻思着便是遇战,也能有些兵卒可用了。
一路从小道欲避开荆州兵离开。
夜间难走,又是小道崎岖,因此进度并不快,渐渐到襄阳境时,已经黎明时分了。太阳还未完全出来,然而,那晨曦挂在天之东方,照在刘备等人的脸上都在些忧虑。
夜间难走,反而利于隐蔽,然而现在天快亮了,还未出襄阳,只恐怕等荆州兵搜寻的时候,他们根本都不利于隐蔽了,万一遇着重兵,便是有关羽和张飞二将在,也很难逃出生天!尤其是重兵的绝对辗压是很恐怖的,如箭雨阵,如兵阵,他们只这点子人,便是将再勇,也不济事。
一时之间一面行走,一面派出斥侯去探。
斥侯回道:“襄阳城上已换了荆州之旗,襄阳已破。”
刘备心中咯噔一声。
伊藉道:“主公勿忧!当此之时,趁着荆州兵还未完全四散搜寻开的时候,马上离开要紧!”
张飞道:“贼挡杀贼,那蔡瑁若挡我三兄弟,我自捶爆他的天灵盖,以解今日吾恨!”
“三弟不可鲁莽,此时,更要小心。”关羽道:“一切须得以兄长的安危为重!”
“趁现在荆州兵未来得及四散开之时,速速离开要紧!”刘备道:“等他们搜寻襄阳不得,必要出城到处设障,此时机不可失也!若失一切皆休!”
伊藉道:“走,主公须得作小兵装扮,倘若有意外,还有机会逃生。”
刘备点首应了,一一从之。
张飞道:“若设障,我自为兄长引开追兵。他们奈何不得我!”
当下便带着人匆匆的往襄阳城外赶。
毕竟城防都是有必经之路的,此时,已然是设了好几道关卡,意欲拦着刘备等人了。
虽经小道避开了不少,然而还有几道若不冲过去,恐怕根本不可能有生的机会。
张飞弃了捶,又举了矛,方便杀刺于敌军,道:“兄长稍慢,我且去破了他的关卡!二哥届时带兵冲乱而过便可!”
说罢带着人疯一般的冲下去了。
也是二话不说,举矛便刺,为首战将见有人从坡林里冲出来,骇了一惊,大喝道:“来者何人?!”
“是你爷爷!”张飞大恼道:“就凭你这三脚小猫也想拦你爷爷,受死吧!”
说罢矛横甩一刺,那战将已是身首分离,而张飞自始至终都没停步,杀了人,便火速一般的带着人横冲而辗压关卡,仿佛野牛入田。
荆州兵见这张飞如此凶悍,主将二话不说就被杀了,早骇的面无人色,又无人组织,见这张飞又如此凶神恶刹的,哪里还顾得上阻拦,早乱将起来,只顾个个逃命去了!
关羽护着刘备,伊藉,带着人火速的冲下去,跟着入了关卡。
如此,竟连破了四道关卡,眼看着就要逃之夭夭了,这才有荆州兵上来报与蒯越。
蒯越得知这么短的时间内,张飞连破四关,一时跌脚,素来虽知他勇,但不料他竟如此之勇,如今蔡瑁主力不在此,又无得力大将可以阻拦,蒯越如何能不急!?
思来想去,便道:“去探刘备可在张飞左右?!”
斥侯去了,速回禀道:“不知在否,张飞甚勇,一言不发便直接杀人。”
蒯越便知道刘备恐怕肯定在的了,否则张飞不可能这么逞能,疯了一样的如此护着。
今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刘备逃出生天?!
若是真放他跑了,以后肯定要悔青了肠子。
蒯越当下便带了主力,要下城亲自去追,左右战将道:“大人止步,大人若有失,只恐襄阳不保。还请以自身安危为重!”
“无妨,我有汝等,必无恙!”蒯越道:“再不去,只恐刘备要跑了。速追!”
当下便下了城,安排了留守的战将,其余人全随着他去追刘备了。
待到的时候,张飞已经破了最后一道关卡,这个凶神是彻底的把荆州兵给震慑到了,看到他流着血的长矛,铜铃大的牛眼睛,哪个不惧,简直肝胆俱裂!
张飞见荆州兵不敢近前,便对关羽道:“且速走,我押后!”
关羽正欲带刘备离开,却见后方尘扬起,有追兵来,一时脸色一变,他勒着马上前与张飞并列,道:“只恐三弟一人押后,不能保万全。且看追兵来厮杀,我兄弟二人杀个过瘾再护着兄长离开如何?!”
张飞哈哈大笑,道:“好!许久不曾如此畅快了,今日定要大杀四方!”
他与关羽拉开距离,二将虎视追兵,面无改色,一夫莫挡,万夫莫开的气势。
伊藉隐在步兵里,对刘备道:“主公有此二将在,必无忧!”
刘备也喜道:“苦备无业,不然何至于让吾兄弟二人如此颠沛流离。我这二弟三弟是将星转世,当世少有的本事,可惜跟着备,一直不曾真正的发挥过过人的本事。是备不出头,无用。”
“英雄落魄,天也悲也,”伊藉道:“然而昔同患难而不弃者,是真兄弟也。主公必能苦尽甘来!”
刘备心里又悲伤又欢喜。
创业每多败,然而,衣衫褴褛时身边的兄弟也从不弃。这般的兄弟,刘备真的很庆幸。说实话,他若无有这两个大将,哪有如今?!
“主公勿悲,且看来者是何人,”伊藉道:“主公且隐于兵中,不要出列。藉去前方一会说话。”
刘备点首,这个时候他就不要当靶子了。
怂一点也是保所有人,不止是保他自己。
不然重兵来,肯定是咬死了刘备的。
伊藉上前,看到来人是蒯越,荆州众将将蒯越护在后车,便忙止住要冲杀过去的张飞,道:“设法退兵要紧,杀是杀不退了!”
张飞这才止住,瞪着眼睛盯住荆州的兵马。
蒯越停下来了,看着伊藉道:“机伯为何在此?!欲弃刘景升去矣?!只不知要投往何处?!”
伊藉抱拳,半点不乱,道:“异度也为良臣,奈何奉蔡氏为贼,异度以为蔡贼一党果真有未来耶?!荆州若入蔡贼之手,只恐不保。非我不义弃景升而去,只是蔡贼不能相容,不得已离开。”
贼倒喊捉贼了?!要不是你们捉拿,伊藉也不至于这样走。明知故问有什么意思。
蒯越见他避话不答,逼问道:“弃景升而投刘备,可义也?!”
“景升与刘使君是兄弟也,昔荆州难,而刘使君来助,天下无人助,唯刘使君此举堪称义尔,景升也曾说过,约以兄弟,共治荆州,此话还在眼前,因此,才让刘使君守襄阳,襄阳是荆州门户也,可见景升决心。既是兄弟,何来叛投一说?!我是奉景升之命来助刘使君……”伊藉道:“只是异度为何逼走贤人,而夺荆州,欲反矣?!”
蒯越避而不答,再这样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他们这些谋臣,若论给对方定罪,那基本上口舌都没输过,一个赛一个的能说。
蒯越早遍寻刘备,却不见他在后方何方。
一时狐疑,若说不在其中,他不信。可是,这明眼不在,又如何确信?!
若打杀起来,未必能斩杀,反而可能失败。
蒯越便下不了决心要冲杀,只问道:“不知刘使君何在?!”
“早随军师撤退了,”伊藉道,“如今只是张关二位将军押后,阻挡追兵是也!”
“那可不巧,德珪早率大军去追,只恐追到,又是一番厮杀,而张关二将在此,若是遇到了,又有何人可战呢?!”蒯越道:“不知关将军为何滞留在此?!”
关羽面不改色,道:“被诓骗差点出不来荆州,误了事,而延误了跟上兄长的步伐,如今正奋起直追。蒯大人与蔡将军好谋算,诓我好苦,却在背后谋我兄长,我定去追蔡瑁,若遇之,必不轻饶!”
张飞哇哇大叫,早忍耐不得,持矛指着蒯越道:“就是此贼助纣为虐,想要谋害我兄长,二哥,不若你我合力杀之,去蔡贼之羽翼,也报我兄长之仇……”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两方都很紧张。
眼看着要打起来,伊藉道:“异度,刘使君并不在此。与其战而消耗,不若送别于此,可否?!”
蒯越看着伊藉,心里狐疑不决。在思虑着赢的可能性,以及刘备在其中的可能性有多大。虽知道刘备在其中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面对着这两个如此凶悍的战将,若进而失,反而并不是多好的策略。
与其进而失,不如退而跟随,再寻时机方好!
蒯越笑了笑,道:“越来本就是为刘使君送别,可惜不能当面。如此,便一路顺风。”
谋士说话,就是能将刀刃消弥于无形,而面不改色。其实都各怀鬼胎,说的鬼话,只为试探。
伊藉也是如此,便道:“多谢异度前来相送。告辞了!”
蒯越道:“机伯,果真欲去不回荆州?若机伯回心转意,越可向德珪求情。德珪与景升本就是亲族兄弟一般的情谊,看在景升的面上,德珪也会重用机伯。机伯真欲令景升伤心?!”
伊藉微笑,道:“人各有志,到底是强求不得!”
蒯越听了十分惋惜,道:“既是如此,便引为大憾也!”
伊藉不置可否,只是挂着礼貌的笑。弃刘表而去者不知多少,刘表伤心的过来吗?
这个两军对阵的当下,哪个不紧张都是傻缺,嘴上颠倒黑白都没事,最重要的是,心里的弦每个人都提着。
“关将军,一路顺风!”蒯越道:“为表敬重,越,自代景升三十里相送,以示义也。劳烦关将军寻到刘使君,定要与其言明,若刘使者肯回转,襄阳还在,景升盼归若思。”
关羽面不改色。他向来如此。但张飞这个性格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住,怒道:“最是无情是汝等之人,用我等时,说是兄弟,给与襄阳,不用之时,反击便罢了,反而如此假惺惺,这破襄阳城,便是再与我哥哥,我哥哥也不会再要!此处不留,自有留处。且等着,我且看着蔡贼能生到几时,他若不死,他日飞定回转,杀之后快!汝等荆州,全是不义之人!配不上我哥哥在此!”
伊藉听了都想笑,只能忍着。
关羽却没有阻止,只道:“翼德,速要追上大军要紧,走了!”
张飞哼了一声,为免蒯越偷袭,还是先让关羽先行,张飞押后的。
眼看着是走了,蒯越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大人,刘备定在其中!”几个战将道:“只是惧有这二将,恐不能得手杀刘备。如何是好?!”
面对张飞与关羽,他们也是心内生怯,不敢叫战的。
“缀着十里,跟着……”蒯越道:“苦于荆州没有此等大将。否则此等良机,已斩刘备首级!”
蒯越如何不可惜,他环视众将一遍,见众将羞愧不能抬头,一时一叹。
这二将,就是刘备的运道啊。令人忌惮的运道。
也难怪,刘备不惜以兄弟相处而对视这二将了。若不如此,如何能收得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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