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着申屠尘有把握能够以一己之力将梁焕卿救回,那么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就留守在太医院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
既要救梁焕卿,可是瘟疫肆虐一事也要得到控制,二者绝不能被放弃。
何昇同申屠尘一起赶去靖王府,一路上,申屠尘不停的在心中反复操作自己的办法,这个做法十分危险,从前也只见师父提起过,但也从来没有冒险用过,而这一次,申屠尘也是没有办法。
这会儿才知道,那个在边塞曾经给过他一丝母亲般温暖的感觉的杨姑娘,就正巧是梁焕卿的亲生母亲……
申屠尘感觉到惊讶,在上京这么久,离开边塞也有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试图寻找过那位女子,因为自己心里清楚,杨姑娘可能只是无心插柳,将自己的温暖播撒,在申屠尘的心中柳成荫,若是自己贸然前去,只能是打扰到杨姑娘,而自己也不愿意再去破坏记忆当中的温暖了。
而今遇到梁焕卿,为报答在边塞之时杨素影对自己的恩德,申屠尘愿将以命换命,救回梁焕卿的性命。
何昇看着身侧的申屠尘,如今的小主子们大多都是他这样的十多二十岁的年纪,但是从申屠尘的眼底,何昇看到了许多沧桑和成熟,这与他的经历有关系。
从前何昇也有过耳闻,说是太医院来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太医,医术精湛,沉默寡言,只要是他愿意上手治疗的疾病,就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他为人谦逊,一直在学习医术,听说在没入宫之前,跟随着师父游历过天朝大好河山,经历过人世间最直面的悲欢离合。
何昇不由得感叹,自己年过半百,可眼见和经历,仿佛也不如眼前这二十岁的小太医,方才见他沉思的时候,见他说能救梁焕卿的时候,自己心中仿佛就有了底,太医院院首曾说申屠尘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能也就是这样严谨认真的态度,才会让别人对他信任吧。
只是申屠尘现在还不能明白,为什么像杨素影那样的大好人,最终却在边塞那么寒冷的地方郁郁而终呢,为什么梁家的女子,仿佛都不能有好的结果,就像这一次,梁焕卿身中折骨剧毒,身心具受折磨,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此时的靖王府乱做一团,所有人都在担心靖王妃的安危,王太医见着靖王妃深受折磨,但迟迟不能昏睡,醒着承受痛苦,于是乎他开了一些药,用量十分慎重,为的就是让她失去知觉,谁人都能看得出来,梁焕卿醒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当他们看到梁焕卿喝下了那碗汤药之后沉睡下去,这才安心下来,至少这样她就不用醒着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现在怎么办呀?”齐望舒哭着看向梁寂,看向王太医,“总不能,让焕卿睡一辈子吧?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生病了还是毒药?你说啊!!”
短暂的冲击让齐望舒几近崩溃,现在的梁焕卿虽然睡着了,但是身上还是十分炙热,想要替她擦拭身上的血液时,她能感觉到疼痛而皱眉,嘴角时不时流出一点点血液,似乎在证明着梁焕卿虽然醒着,但是症状依旧,只要不赶紧找到解决的办法,梁焕卿随时会死去。
“微臣……微臣不知……”王太医见到这样的阵仗,吓得汗都流出来了,他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看公主的脸,生怕会惹她更生气。
“你冷静一点……”秦瑞兰哭着摇摇头,“现在焕卿这个样子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清吟不是回宫里去了吗?只有等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来了,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呀……”
秦瑞兰也十分没有底气的说着,梁焕卿的这个病,貌似是不常见的,吐血也就罢了,更恐怖的是她浑身炙热,旁人难以靠近,这样就增加了救治的难度。
听秦瑞兰这么一说,仿佛现在就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只有等他们都来了,才能找到治愈的办法,然而时间仿佛过的很慢,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床上的梁焕卿,看着她就算昏睡不醒,但眉头也微微皱着,备受煎熬的样子,每个人心中都疼痛不已,床上躺着的都是他们至亲至爱之人,如今却不能帮她分担这拆筋拔骨之痛……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琳琅园寝殿内,只有月白趴在床边嘤嘤嘤的哭声,还有齐望舒和秦瑞兰默默擦眼泪的抽泣声,每个人心中都是无比的沉重,夕阳西下的春日,本该是莺飞草长充满希望的春日,却因为这件事变得无比黑暗。
“司先生!”门外守着的汤雪见司南屏来了,有一些讶异的问道,“您怎么来了?”
“靖王妃呢?”司南屏怀中抱着一本密纂,小跑着来到了琳琅园。
“在里面。”汤雪不知道司南屏这次来是为了什么,现在梁焕卿状态不好,情况十分糟糕,“王妃现在……”
“让我进去。”司南屏有一些着急的想要进去,他从密纂当中找到了相同症状的毒药介绍,证明这次突发事件是被人下毒所致,但是很可惜没能找到相应的解决办法,可是这也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司南屏不懂医术,但是知道万物相克,或许让太医看了,就能找到相应的解决办法来拯救梁焕卿,这是蜀中特有的毒药,而且早在很久之前就被禁用,上京城的大夫不知道都很正常,司南屏也是偶然去游历的时候曾有过听闻,只传闻说无药可治,但是不试试如何才能知道呢。
“司先生您不能进去。”汤雪知道司南屏不会医术,他又不是大夫,现在靖王妃情况糟糕,实在不方便让他看到那样的状况。
寝殿内的人都听到了门外的争执,纷纷面面相觑,而后齐望舒说道:“我去看看。”
在这些人当中,只有齐望舒和司南屏相熟一些,而今齐景钦不在,梁焕卿昏睡过去了,也就只能让齐望舒做主了。
齐望舒推开门,看到了正被汤雪拦在门口、怀中抱着一本古书的司南屏,她有一些疑惑的看着司南屏,只是让人去传太医过来,怎么司南屏不会医术也来凑热闹呢?
司南屏见到齐望舒之后,就仿佛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他冲她说道:“公主!快让我进去!我找到了靖王妃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了。”
说着,司南屏还一边挥舞着手上的密纂。
汤雪也愣住了,她回过头来看着齐望舒,心里其实都清楚,只有找到了原因,才能寻求解决的办法。
齐望舒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眼睛红红的,但是因为惊讶瞪得很大,她看着司南屏,连忙说道:“快!快进来!”
方才司南屏的一席话,在里面的秦瑞兰梁寂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纷纷迎了出去,看着正准备进来的司南屏急忙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司南屏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看着他们都围了上来,便赶忙说道:“靖王妃中毒了。”
司南屏看着他们的眼神,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一丝震惊,中毒?怎么会中毒呢?
这是他们的疑惑所在,然而这也是司南屏想要搞清楚的东西。
他继续说道:“这种毒药名为折骨,是蜀中那边特有的毒药,症状是呕血不止,浑身炙热,身体有着拆筋拔骨般难受的症状,意识清醒,一直到失血过多死去,一般会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梁寂突然喃喃道,“折磨致死吗?”
司南屏看着梁寂,点头说道:“是,就算昏迷不醒,但终究还是有意识的。”
秦瑞兰和齐望舒纷纷回头看向躺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头的梁焕卿,原来即使是在昏睡,她还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究竟会是谁,给焕卿下了这么恶毒的毒药?!”齐望舒愤愤的说道。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齐望舒,毕竟他们都不能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既然是下毒,必然就是在焕卿吃过的那些东西里找了…”梁寂低头沉思道,“月白!”
月白是一只陪在梁焕卿身边的人,眼下也就只有月白知道梁焕卿吃过哪些东西了。
月白一直跪在梁焕卿的床边,哭着看向此时深陷痛苦睡梦中的梁焕卿,听闻梁寂呼唤,月白连忙上前:“少爷。”
此时,月白多么希望梁焕卿还是原来建威大将军的大小姐,自从有了赐婚的圣旨之后,梁焕卿就一点儿也不幸运,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灾祸,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你……王妃在中毒之前吃过哪些东西?”梁寂看着月白,听她唤自己一声少爷,顿时就也想到了从前,梁焕卿还只是梁焕卿的时候……
“王妃这几日食欲不振,呕吐不止,本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今日也就是早上喝过一碗粥,那粥是奴婢亲手熬的,熬完就端给王妃了,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的。中午在春日宴上吃了两口点心喝了几杯酒,便就只吃了橘子。而后也就只喝了王太医的安胎药而已,别的就再也没吃过。”月白事无巨细的回忆着。
她也希望能够早点找到凶手,早点让梁焕卿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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