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太原城动员二十万青壮参与挖掘河道,他们负责从太原城到白鸭荡这一段的河道,这里本身有一段二十余里长的废弃河道,工程量还不算大。
而十万士兵也动员起来,他们沿着仓库挖掘一条护仓河,再连通到南面三里外的小清河,小清河也是一条人工河渠,连接汾水和太原城,因为河道太窄,一旦汾州涨水,它会排水不畅,所以还需要把小清河河道拓宽。
二十万民夫和十万大军干得热火朝天,人群如蚂蚁一般在河道中忙碌,士兵们列队挑着担,将一筐筐泥土挑上岸,岸上的士兵则迅速将泥土装袋,用粗针缝补,做成一只只泥土袋,泥土袋是安置在仓库内圈,成为仓库最后一道防水墙。
郭宋带着一队亲兵在南面的河道上视察,二十万民夫延绵十几里,几乎所有的官员和将领都一起参加劳动,潘辽是这次挖掘渠道的总指挥,他走到郭宋身边笑道:“这条河渠完成后,对粮食灌溉也有极大的好处,一举解决了十几万亩良田灌溉不足的难题。”
郭宋微微笑道:“其实我们可以学习一下丰州的做法,丰州是修建几条主渠,然后沿着主渠修建了无数支渠,看起来就像一个‘丰’字,当然,这条主渠我们先用来防洪,以后再慢慢考虑它的灌溉作用,多挖支渠。”
这时,郭宋看见到都水监丞赵治的身影,便笑道:“赵监丞很卖力啊!”
“这条水渠就是他选址的,巧妙地利用了废弃的旧河道,大大减轻了施工量,此人确实有几分本事,殿下要不要把他留下来?”
“他自己愿意吗?”郭宋问道。
潘辽笑了起来,“他若不愿意,怎会在新年期间跑来帮忙?还干得这么卖力,全部本事都使出来,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殿下居然还有疑问?是在故意问卑职吧!”
郭宋知道晋王府下没有都水监,相应的职能在铠部司和农部司,铠部司下面的路桥署有疏浚河道的职能,而农部司的水利署,也有挖掘河渠,兴修水利的职能,但防洪防旱的部门却没有,这也是从前河西基本上没有旱涝灾害的缘故。
“我哪里是故意,这些琐碎政务我暂时没有时间考虑罢了,不过既然你已经提出来,我确实需要表个态,不让你为难。”
说到这,郭宋想了一想便道:“在铠部司下面设一个都水署,把疏浚、抗旱、防洪、灌溉的职能放在一起,这个赵治可以出任署令。”
“卑职也早有这个想法,只要殿下同意,卑职就尽快着手筹备。”
郭宋点点头,又问道:“还有这二十万民夫的工钱怎么算?”
“按照百文钱一天支给,估计工程完成要半个月左右,最后一起算,要钱、要粮食或者羊都可以,有人提议恢复调制,殿下觉得呢?”
调制就是租庸调中的调,也就是法定劳役,丁男每年二十天左右,但租庸调制度的基础已经被摧毁,所以几年前宰相杨炎废除了租庸调,改为两税法,也就是按各家的实际田亩征税,夏秋各征一次,城市居民则缴纳户税。
现在基本上各地都实行两税法,郭宋的晋王府辖地也不例外,再恢复租庸调显然有点不合时宜了。
郭宋果断地摇摇头,“不采用调制,直接和百姓结算!”
这时,他又想起一事,便缓缓对潘辽道:“两税法也好,租庸调制也好,税法本身并不重要,关键是执行,我不敢说必须做到彻底公平,但至少不能太过份,除了阵亡将士家属免税以及从军家人减半外,其他都要应该按照两税法征税,不能有些庄园豪横就可以免税,而有些农户好欺就加税。”
郭宋这话是所有指的,他最近听到一些传闻,有些文官武将擅自扩大减税范围,把亲戚朋友的土地都算在自己头上,一起享受税赋减半的优惠,比如河西的安家,朔方的梁家,所有的家族土地都是减半甚至免税,当然还有别的人家,这些事情以前大家都深恶痛绝,现在却一一在他的手下中出现。
潘辽有些尴尬,半晌道:“我明白殿下所指,其实文官方面还好,很多世家都主动纳税,主要是武将,卑职建议殿下和一些当事者谈一谈,可能也未必是他们的本意。”
“也罢!有时间我会找一找他们。”
郭宋放下这件事,又问道:“通知官员们准备搬家了吗?”
“按照殿下给的名单,卑职都派人一一通知到了,这两天有不少人找我,卑职也一一回答他们。”
“他们最关心什么?”郭宋插口问道。
“最关心住房问题!”
潘辽继续解释道:“卑职告诉他们,基本和长安一样,都有官宅,包括一些底层官员,也有平房小院。”
“你说得没错,住宅确实是大家关注的问题,但平房小院目前也是个难题,你再好好统计一遍,到底需要多少小院?”
长安底层官员住宅困难,一直是困扰朝廷几十年的问题,郭宋就亲眼目睹薛勋家的住宅难处,所以他希望能给自己的手下解决这个大问题。
最初郭宋考虑的是宿舍,比如一座院子十几间屋,然后一人一间房,但潘辽告诉他,六成以上的底层官员都已成婚,孩子也有了,一间屋显然不够。
郭宋又不得不重新考虑,最好能在比较便宜的地段买地皮造院子,一座小院三四间屋,也能满足一家人居住了。
这件事郭宋已经委托李安和张雷去做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
正说着,一名骑兵从远处疾奔而来,奔至郭宋面前抱拳道:“启禀殿下,长安紧急消息!”
骑兵躬身将一份情报递给郭宋,这不是鸽信,而是长安派人送来的正式报告,其实郭宋早就知道里面的内容,他在正月初二便得到鸽信,只有一句话,‘成都异变!’
他便知道应采和一定成功了。
现在是正式报告,郭宋打开报告看了一遍,平静地对旁边潘辽道:“成都天子驾崩,太后临朝,幼帝李绣继位!”
“啊!”潘辽一下子惊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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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驾崩的消息迅速传开,郭宋下令在城头上插满白旗以示哀悼,但无论军队还是百姓都没有强制哀悼,一切自愿,郭宋只是在晋阳宫上方挂了一面白旗。
太原城内的百姓对天子驾崩没有什么感触,新年的气氛依旧浓烈,而郭宋却在收拾行装,准备返回长安了。
薛涛在默默给丈夫收拾行装,郭宋笑道:“你们三月份将去长安,也要尽快收拾吧!”
“我们倒是收拾得差不多了,主要等别的家眷,夫君,这次我们怎么去长安?”
郭宋想了想道:“你们主要乘船,从太原出发到蒲津关,乘马车半天后继续乘船,最后船只可以直达兴庆宫的凝碧池,路上不是很辛苦。”
薛涛点点头,她的心事终于忍不住了,便小声问道:“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新君登基,夫君就要去成都拜见新君,是真的吗?”
郭宋呵呵一笑,摇摇头道:“新君才三岁,目前是太后临朝,宦官掌权,我不可能上门去送死,我知道,不去拜见新帝会被很多朝官在背后戳脊梁骨,随便他们了,反正迟早有他们求我的时候。”
薛涛一直就担心这件事,她昨晚做梦还梦见夫君浑身是血,在成都郊外向自己求救,听说丈夫不去成都觐见新帝,这两天一直沉甸甸压在她心中的大石终于搬掉,顿时让她浑身一阵轻松。
她展颜为笑,给夫君出谋划策道:“夫君可以用讨伐朱泚为借口,无法脱身,然后派人送一份觐见书去成都,表达自己对新君的忠诚,这样别人也不好指责夫君什么?”
郭宋哈哈大笑,“这个办法不错,贤妻的良策我采纳了。”
薛涛心中十分欢喜,又悄悄看了看左右,紧握丈夫的手小声撒娇道:“夫君明天再走吧!我要夫君今晚好好陪陪我。”
夫人有令,怎敢不从,郭宋连连点头,让薛涛心花怒放.........
次日一早,郭宋率领三千骑兵离开了太原,浩浩荡荡前往长安。
在郭宋接到天子驾崩消息的同时,朱泚也得到了成都巨变的消息,此时朱泚正在积极备战准备进攻江淮,成都巨变的消息传来。,着实有点打算了朱泚的战略部署。
朱泚是在半夜得到的消息,他惊得立刻起身,连夜将心腹重臣召入宫中紧急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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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一章年号错了,应该是改为永贞元年,不是贞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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