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自从文信候吕不韦被罢黜的时候,赵太后便是被打入雍都故宫,后来因为茅焦的缘故,再加上对于山东六国策略的调整。
便是将赵太后从雍都故宫接回来,再入甘泉宫。
秦王政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位已经眼下最后一口气的女子,无论如何,是这个女子给了自己生命,尽管她也给自己带来莫大的羞辱。
但是她毕竟已经老了,昔年长平之战的时候,母亲正是一生中最为靓丽的岁月,时间一晃,近三十年过去眼前这位女子,眼角已经出现细密的纹理。
对于眼前这个母亲,秦王政的印象不算很深,二十多年前,自己出生在赵国邯郸,少年之时的教导全部由老仆完成,虽然处于一间府邸,但却难以相见。
后来,吕不韦将他们母子接回秦国了,对于吕不韦,秦王政是感激的,但又不得不采取那般策略,将吕不韦从朝堂罢黜。
先王临死之前,自己根基未稳,是母亲亲自向先王提起,让吕不韦为仲父,监理国政,短短数年,整顿长安君成嬌周围的势力,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自己身边,虽然大权仍是在吕不韦手中。
但,后来,在王翦、昌平君、王弟……等人的帮助下,击溃吕不韦,取得大权,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一定要杀吕不韦的意思。
于己身来说,吕不韦是有大功的,罢黜他,亦是必然,因为,整个朝堂之上只能够留下一个声音!
可惜,吕不韦被王弟所杀,涉及杀王室子弟,吕不韦罪行如此。
而在那所有的期间,自己这位母亲却是做出令自己蒙羞之时,与吕不韦秽乱宫闱,再有后来的嫪毐之事,更有蕲年宫之乱。
但……,事后,廷尉府并未公布出来,只要母亲能够交出所有的权力,不在涉及朝局国政,自己可以满足她任何请求。
所以,自己又给了她尊贵的一切。
近年来,也常去拜见,却话语不多,如今,其人薨逝,一时间,心中竟是生出浅浅的哀伤,感王弟之言,陷入久久的沉默。
“赵高,诏令长史拟定文书,下传相邦府邸。”
“太后薨逝,以为国丧,三月如初,以为哀悼!”
再次看了母亲一眼,从今日过后,自己身边又少了一个亲人,挥手间,少府令赵高近前,口令落下,其人虽死,诸般礼仪而进。
“喏!”
赵高接令,躬身拱手而退。
“召后宫诸位夫人、良人等入甘泉宫,守孝三日!”
又是一语落下。
自由专人应下。
随之,秦王政离开甘泉宫。
咸阳宫陷入一股无言的寂静状态,陷入一股浓郁的伤悼之意中。
“武真侯,寡人虽不喜她,但她终究与旁人不同呐。”
“无论是在邯郸,还是在咸阳,她……从未尽过一位母亲的责任,但寡人不需要,因为寡人今天站在了这里,更是要开创前所未有之事。”
“然,在她身上,寡人却看到一丝生死无常,命由天定的意蕴,世间真有长生否?”
生命的感觉很好,死——这个词秦王政不喜欢,曾祖父昭襄王何其伟岸,但一朝薨逝,如今仍记得他的人太少太少了。
母亲带给自己的羞辱很多,但如今她一死,那些事情,也将随着她消失不见,推及己身,若是将来自己也薨逝呢?
自己如今所做下的一切,又能够几人记得?
诸子百家中,道家是最有多言长生之术的,秦王政带着一丝期待,看将过去,希望王弟能够给予自己一个确切的回应。
而且,从王弟如今流传诸夏的诸多篇章之中,想来对于长生神魔之事,也是了解的。
“道家祖师老子身融万物,西行函谷关消失不见,有人说祖师已然长生,逍遥世间,也有人说祖师坐化不存,世说纷纭,莫可一观。”
“道家实则由关尹子所立,所以,对于长生虽有探究,至今没有实证,如今阴阳家言语海上仙山,倒是可以一观。”
周清摇摇头,自己虽来到这个世界,但要说真的有长生之事,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是故,自己也没有答案的。
到时可以将这个事情推及到阴阳家的身上,反正阴阳家现在所谋就是如此,他们应该会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武真侯,你啊!”
“放心吧,寡人如今大业未成,纵然有长生之事,也会一切诸定之后,才会慢慢的探询的。”
“不过,阴阳家传承源至上古,比起道家更为流长,说不得便是有线索。”
秦王政摇头轻笑,对于生死这个事情,记得以前就曾问过王弟,可是,王弟没有给过自己答案,而且从道家的历代先贤来看,似乎也没有长生的。
诸夏来看,虽说有长生的,但是也没有确定之线索。
明悟王弟之意,怕自己这个时候分心,但……那些东西现在可分不了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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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太后薨逝。
咸阳大丧,关中之内大丧,消息传出,各大郡县也有不同的表示。
好在赵太后身死的时间之前,已经灭韩,不然,按照惯例,乃是要班师回朝,以为安稳民心,如今却是不用了,也算一得。
“我王,韩王安在北城府邸,欲要求见大王,此为文书!”
咸阳宫内外诸般丧事按部就按,但此刻兴乐宫内,仍为政事畅通,文武之臣汇聚,商议韩国之事的收尾,以及接下来一天下的进一步措施。
廷尉王绾上前一步,说道此刻韩王安的请求,同时,双手奉上韩王安所写的文书、
“作践不世之才,韩王还有颜面见寡人?”
谈及此事,秦王政为之冷哼,丹凤明眸扫着昌平君熊启,无视赵高呈上来的文书。
韩非死了!
这个消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却非自己希望看到的。
数年前,自己亲往新郑,所为便是韩非,希望韩非能够入秦,协助自己调理阴阳,梳理乾坤,共创法治,千古一国。
但韩非让自己失望了!
自己想要用大才而不可得,但韩王安空有大才而不用,更是令秦王政鄙夷和愤怒,如此之国,焉得不被大秦攻灭。
“我王,当如何安置韩王?”
昌平君熊启神情不变,似是对秦王政的反应知晓,旋即,又落到另外一处话题。
“按照去岁所定,韩王安置于南阳幽谷之内,重兵看守!”
“其余韩国王室中人,尽皆杀之!”
秦王政这些时日,心情正不算很好,对于处理韩国王室的事情,并未多做探究,区区一个孱弱韩国,纵有些许族人逃出,又能够有什么作用。
“喏!”
熊启颔首以对,语落,归于原位。
“我王,上卿顿弱不日将从临淄归来,期时,便可一图攻赵事宜。”
国尉尉缭子出列,说道接下来的秦廷要事,山东六国,韩国为首灭之国,其次便是整个三晋之地,而三晋之地中,最为棘手的便是赵国。
“灭赵,事关重大,诸卿当先行准备。”
“待顿弱从齐国归来,定下最后之策。”
韩国已灭,秦国百年来的劲敌赵国便入眼眸深处,长平之战后,秦赵遂成世仇,三十年过去,赵国军力倒是有所恢复,但在近年来的几场大战中,再次将赵军兵力击溃一半。
整个山东六国中,唯一能够在秦王政心中有些分量的,也就赵国与楚国,如今楚国正处于政乱,正是秦国的大好时机。
若可一举灭赵,统合赵国的力量,将来灭楚也是轻而易举。
但要灭赵,非有行人署上卿姚贾、顿弱二人相参,近一两年,秦国的目光多落在韩国,对于赵国之事有些忽略。
而灭国大事,岂无详谋。
一炷香后!
兴乐宫群臣退去,由着秦王政的相召,周清随伺偏殿之中。
“去岁,骊姬本已怀上寡人子嗣,却不幸小产。”
“数月来,心性有些沉闷,也消瘦许多,太医令以观,言语无大事,思虑过深,但寡人不放心,所以想要请武真侯一观。”
“小产之事,对于骊姬身体创伤不小,有武真侯诊断,寡人也更为安心。”
偏殿之内,如今的诸多政令大都落在相邦府邸,除非要事上禀,简单阅览完毕呈送上来的政事,一边批阅着,一边对着此刻正在品味茶水的王弟轻语。
“此事,玄清有所耳闻。”
“骊姬是武者出身,位列先天,小产之事不会轻易出现的,想来大王已经惩戒那些暗手了。”
周清轻抿一口今年的新茶,却有一丝淡淡的清香,闻秦王政之语,轻轻颔首,这个事宗琼去岁就和自己说了,为此,后宫之内,还死了许多人。
“虽死了一些人了,但具体的暗手却不曾寻到。”
“不过,寡人心中有数。”
秦王政神色凝重,历来后宫之内的纷争也是不断,她们对骊姬下首,不外乎自己对丽儿太过于宠爱,更怀有自己的子嗣,若然诞下公子,怕为储君之类。
这些事情,自己当年也是经历过的,所以,是何人下手,心中也是有数。
“武真侯,近来有朝臣提议,寡人膝下既然已经有了多位公子,也该选择一位,立下王储,以安稳国政,此语,你觉如何?”
诸般朝堂秘事,秦王政也只能够同王弟一语,放下手中批阅完的一份文书,话锋一转,落到另外一个话题上,去岁开始,关于立下王储的声音,就未曾削弱。
而且,据罗网密查,参与此事的重臣不少,是故,秦王政不敢轻心。
“既然有人提议,可有具体人选?”
周清眉目微动,于此事,数年前就有,不过被王兄压下去了,如今,又有人提议了。
“武真侯应该知道的。”
秦王政轻轻一笑,执笔蘸了蘸墨汁,继续批阅文书。
“即如此,想来……参与此事的人无论是宫外,还是宫内,应该都有不少。”
公子扶苏。
如今王兄膝下子嗣中,唯一有资格和能力的也就公子扶苏了,屈指一算,也十岁上下了,有着文武之事的教导,中枢重臣中也有不少对其很有好感。
再加上其人宽厚,自幼成长在华阳宫,更是受到华阳祖太后的宠爱。
若然立下扶苏为子嗣,华阳祖太后肯定会赞成的,而且原有的岁月长河中,宫外的那位中枢重臣近来未免有些太过于急躁了。www.
此行灭韩,就已经露出不少痕迹。
“不错!”
听王弟之音,秦王政执笔的动作为之一滞,神色不自觉的凝重起来,抬起头,对着王弟深深颔首。
不曾想王弟也看到了这一点。
“扶苏是个好孩子。”
“那些人……有些过了。”
对于扶苏,周清很有好感,刚开始见他的时候,他还很少,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浑身上下流转一股楚国贵族的气息。
近年来,历经文武的教导,已然有些不同了。
是否立下王储,和扶苏自己的关系不大,根本缘故还是有些人坐不住了,这才是最为重点,这个时候推出扶苏,于正值壮年的王兄来说。
只会减弱扶苏的份量。
“他们的确有些过了。”
秦王政于此语深以为然。
是否立下王储,是自己所决断,扶苏是自己的孩子,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自己清楚了解,不需要别人插手。
如今,自己还不满三十岁,相较之曾祖父昭襄王,乃是权柄的刚刚开始,对于立下王储,没有半点心思,那些人这个时候提出来,其心可诛。
“所以,为此事,寡人已经决意纳韩国多位美人充实后宫。”
政事批阅完毕,秦王政放下手中之笔,从条案后起身,舒展了一下身躯,对着王弟点点头。
后宫之内,多山东六国之女子,如今大秦谋略一天下,那些女子也有些不安分了,更是令秦王政厌恶,为首者,当是楚国夫人与赵国敏夫人。
近来韩国已灭,少府令赵高挑选了不少韩国美人充实后宫,这一点很合自己心意,除却骊姬之外,对于那些人,她们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了。
“纳韩国美人?”
“是否有些过于危险了?”
韩国战败,宫廷美人尽皆掳至咸阳,充实后宫,乃是正常,但若要宠幸一二,怕是韩国刚灭,有心人心有仇怨,就不妙了。
“哈哈哈,无妨,那些人的身份都已经经过三次筛选,且没有任何武道修为。”
“而且,有着武真侯送与寡人的护身之物,也是无忧。”
王弟之语,令秦王政朗声大笑,那些女子的事情赵高会办妥的,自己也并非真要宠幸她们,不过是给予后宫诸多美人一个警戒罢了。
语落,秦王政与周清二人便是一前一后离开兴乐宫偏殿,前往咸阳后宫。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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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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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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