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咎变着之后,深壁之间的九位上真,似乎都如释重负。
这其中有一件缘故。
所谓剑心轮台,剑心三问,以此入道者,可以走出无穷变化;最终归于八脉剑道之一,虽然名义之数目八,但是哪怕是同一脉剑道,随着修道之人各自禀赋不同,经历各异,也会形成全然不同的剑宗路数。
譬如眼前这九人,蚩南云、闻明轩二位上真,皆是走成“绝剑”一脉;但是二人各自的神通精义,却是全然不同的。
其归旨之数,终究无穷。
其实,所谓“三问”之法,乃是借助了天演之道为媒介,梳理筛分剑术理路的手段。
以唯实唯理之法为利刃,求唯识唯心之剑意真如,正是辰阳剑山的独到剑术宗旨。
轩辕怀既身负天演大道,又怀抱剑术真如,兼修两种真流上法,正是从此而来!
这一重路数,其中有细理可说。
三问之下,推演剑意,固然是无穷无尽;但是虽然无穷尽,却不能说包含了世间一切剑术至理,无一逸漏。依旧有许多剑道,乃是妙心真如直取,不能用此三问法寻得。所谓有理之法门,不能推无理之剑术。
无论归无咎的空蕴念剑、还是黄希音的心意神像,抑或御孤乘的“第二剑”,皆属此列。甚至于非入“真流”的其余剑术,也未必能够一定推演而出。至少,辰阳剑山弟子,目前并未推求出与“一剑破万法”、抑或木剑仙姜成鹿异曲同工之剑术。
但是反过来,却是另一重道理。
三问不能推演于穷尽;但是世间已有的任意一种剑术,无论是否真流,将其拿回来放在剑心轮台之中考验审视,却定然能够归于八脉之一,概莫能外。所以此不能及于彼,而彼却可归于此。
所以,当归无咎踏斗布罡,足布阴阳,始终在“第一问”之下并未归因,九位上真心中之震撼,可想而知。
若是如此……
这意味着此不能及于彼,彼亦未必能归于此。
轮台三问,不能推演出世间一切剑术;世间一切剑术,也不能尽归于八脉之中。
两两皆不完全。
看着坐下九人如释重负的模样,金莲之上的少年,道境大能诸永宸,微微闭上双目。
他自然能够看出,其实并非是归无咎的剑术可以归诸于八脉之一。若是他自己愿意,这般持中僵持可以长久维系下去;但是他却主动放弃了。
又一处殿宇之内。
“他当然能够做到;若是不能,反是奇事。”
轩辕怀挪动棋盘上靠近己方的一子,淡淡的道。
此处说是殿宇,有些勉强了;因为仅仅四道梁柱支撑,四面中空。头上一座穹顶而已。这建筑格式,当说是一座凉亭。可是这纵五十丈、宽三十丈的规模,世间绝无如此巨大的凉亭。
此时轩辕怀是浓眉大眼的乡土少年面貌。
与他对弈之人,看着三十岁许的年纪,气机、面目、服饰、都十分平淡,绝难以言语来形容;唯独发饰有些标新立异,一头黑发高不盈寸,像是俗世中剪光头发之后一个月未曾打理所呈现的状态。
但他若是留一个寻常发饰,似乎人世间就再也寻不见此人了。
二人所演之棋也十分奇特,并非黑白子。
九纵九横的棋盘之上,数十枚棋子犬牙交错。只是这些棋子都是刻画成栩栩如生的立体人像,动作姿容各自曼妙,显然各自的子效、走法也截然不同。
这是辰阳剑山独有的“剑士棋”;看起来倒是与“象戏”一类的棋种有相通处。
按理说,这一类棋种,由于棋盘较小的缘故,变化总数要远较弈棋为少。但是事实则不然。
“剑士棋”中,初始的九种棋子,一旦吃掉敌手棋子,便能升级,改变着法规则。随着吃子大小数量不同,共能升级九次之多。而付出一定的代价,死子亦可复活,敌手被吃之子亦能俘获,计算相应折扣之后为我助力。
所以其战局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局棋下来,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棋子,总数可能达到数百枚以上。再加上升级变化,所以其变化总数,竟较弈棋为多。
短发中年人道:“纵然如此,将长久以来的一桩猜测落实,也是重要的一步骤。”
其实“正推不能穷尽,反推必能归因”乃是辰阳剑山之旧说,在并未落户于紫微大世界时的前古时代,就已然成型。此说并非无争议,只是所遇剑术神通之例证,从无意外,才使得这一说深入人心而不疑。
若是修到道境境界,用心推演,对这一说持有怀疑态度的,大有人在。
轩辕怀应时而出,不仅仅是他自家的造化。观览轩辕怀降世成道,对于辰阳剑山当代剑主季苍生而言,同样也是莫大的机缘。
观看了轩辕怀的八剑脉络,季苍生心中坚信传承之旧说有误。
辰阳剑山剑心轮台三问,正推固不能穷尽一切剑术;反推亦不能将一切剑术归因于八脉之中。
如此说法,对于辰阳剑山神通的“品格”似乎是一种贬低;但是求道之人,是什么便是什么,没有必要做掩耳盗铃之举。
只是有一桩遗憾——
还未见到一个实实在在的证据。
直到今日,才算是如愿以偿了。
短发中年挪动一枚“三等剑士”之后,喟然叹道:“或许,他真的是你的劲敌啊。”
轩辕怀笑道:“这一步,他若做不到,才是奇怪。”
轩辕怀降世入道,进入剑心轮台之后的场景,非亲自目睹,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一身为二。
变成了两个轩辕怀。
正是他这一回亲历本土文明所展现的,一个空灵剔透的“线条人”形象;一个眼前这般,身着黑白袍服的憨厚少年形象。
所以,剑心三问的每一问,都是那空灵剔透的轩辕怀步履归阳;憨厚少年的轩辕怀踏步归阴。
三问各占阴阳,方能成就八脉同修的壮举。
轩辕怀与归无咎交手一回,已然试出此人功行步骤虽然较自己略慢,但是在道术根基上,的确是能够与自己分庭抗礼。若他在八脉中偏至归一,必然做不到这一步。
所以在轩辕怀看来,自己八脉兼得,归无咎自然跳出八脉之外。
这是“道理”。
短发中年摇头道:“非是如此。”
轩辕怀低声道:“哦?”
短发中年又道:“寻得第一个不入八脉的实证,这一点我已然料到了。但若只是如此,他只能说是境界上与你分庭抗礼,具备了与你交手的资格。但真正落实到胜负,因你那独到之优长,他依旧不是你的对手。”
轩辕怀沉吟道:“差别在哪里?”
短发中年慢悠悠道:“剑步照形,平分秋色,这一点我料到了。若是他兴之所至,在剑心轮台之中玩耍上三年五载,也无不可。若是他不愿继续,随时变着,自然会被剑心轮台斥了出来。这是我想象之中的情形。”
“只是他放弃了剑道真髓,随意发挥,竟依旧维持了平衡之局,而且还真的达成了一个‘答案’……”
轩辕怀眉头一皱。
短发中年面色微显复杂,道:“三问之下,剑心轮台中应对之人,当心思处于至诚至纯之境,竭尽潜能心意道术,示现于外。按理说是不存在‘随兴发挥’的。若存此念,当立刻被剑心轮台斥出才对。”
“你的心意天然处于完美无瑕之境,勿需刻意维持,甚至想要有瑕也有所不能。所以自然感受不到这一重差别。”
轩辕怀双眼一眨,沉吟道:“唔……天人合流,足立地根,高渺近人,共相殊相浑融无间吗?那我确实做不到。这是他这样由一支分殊渐次长成的人物的独到优长。”
轩辕怀显然对此并不在意,又道:“别有优长,也没什么不好。”
短发中年暗暗点头。
轩辕怀虽然横绝天上,对于有些门径不能亲身涉足,但是理解却是无差的。
剑心轮台之内。
归无咎经由三剑尝试,却是意犹未尽。
梳理这一番履历。
据说前古之人,经由辰阳剑山赐予《观法图》乃是莫大的荣耀。一俟遁入剑心轮台之中,方才这一番经历,便是所得了。
能够将自家剑道之中的所得,与辰阳剑山的八脉剑理相结合,三剑“拷问”之下,最终归因于八脉剑道之一。此时对于剑术的理解必然能够经历一大攀升。收获之大,只怕不亚于经历本门功法真传的那一回经历——譬如归无咎之参鉴通灵显化真形图。
但是对于归无咎而言,这一归纳之法虽然强悍,但是未必能够强得多全珠所化之《念剑演化图》。如此收获,就有些不够看了。
念头微动,归无咎忽然生出一个主意。
却见他骈指一点,剑光盈盈,一道剑气刺出,竟是主动朝着黑白剑击去!
不仅如此,此时的归无咎面上含笑,似乎有些过于洒脱活泼了,不类他本人气质。两相辩证,倒是有些跳脱轻浮;仔细辨认之后才能品出味来,如果这幅面孔,出现在一个年轻女娃身上,才显得和谐。
归无咎仍旧是以自己空蕴念剑的道术,却模拟了黄希音的神采意趣。
往来百剑,步履轻移,阴阳果然又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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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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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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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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