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旸心中多少有些惆怅,刚刚与孩子团聚,却又要分别了。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帮慎宁收拾东西。
启动飞舟得耗费大量灵石,且还需要神境的大修士操控,只慎宁一人出行,祁家显然不可能安排如此大的阵仗。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慎宁用储物袋收了衣箱,与田欣一道,去了灵兽场。
祁家安排了一只大型飞禽送慎宁去梅州。
梅州与基山同处南山地界,相距并不算太远,统共一千四百余里,顶多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大型飞禽的飞行速度非常快,修为太低的人乘坐飞禽,需要辅助手段,否则就不是脸被刮得生疼了,而是人被吹飞了。
祁家的飞禽背上驮着足有一个屋子大小的轿厢,里面桌椅板凳俱全,甚至连床榻都有,只不过都被固定在地板上。
田欣扶着慎宁顺着楼梯往上走,她们刚刚在轿厢中站定,下面的人就撤走了楼梯。
驭兽师态度恭敬地道:“起飞前和降落前,二位需系好安全带,以免发生意外。平稳飞行时,二位想做什么都可以。”
田欣:“多谢提醒。”
慎宁进入轿厢,果然在太师椅上发现了两根带子,她先将自己绑紧了,便靠在椅背上。
驭兽师:“坐好了吗?要出发了。”
田欣赶紧坐下,也将自己固定在了椅子上,“好了。”
下一刻,脚下的地面剧烈晃动起来,可以感觉得出,这是飞禽站起了身,它向前助跑几步,翅膀上下用力扇动,不多会儿,便飞上了天空。
脚下的震动感消失了,慎宁解开了安全带,她趴到窗边朝外看去,云好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只小鸟钻出云层,看到了慎宁,转头又钻了回去。
慎宁微微一笑。
宁静的生活真好啊。
田欣拿出纸笔,写下一段话,又从灵兽袋里抓出一只青鸟,取出兽笛哔哔吹了几声,青鸟像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伸出一只脚让她往上绑竹筒。
慎宁回过神来,“不用麻烦他们了。”
田欣十分坚持,还是绑上了竹筒,放飞了青鸟,“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在大家族中生活,就不能气弱,不然谁都会来欺负你。该端的架子,你得端着,明白吗?”
慎宁知道田欣不离不弃地陪伴了祁旸十几年,她真心把田欣当长辈,田欣才能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
她垂眸苦笑,“其实我倒是觉得没必要非得嫁入大家族,在小城镇中,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也不错。”
田欣连连摇头,“你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啊,你想象中的那种生活确实很美好,可真要你一睁眼忙忙碌碌就为了一顿饭,连你喜欢的画画和弹琴都得放下,你怕是就不会觉得那样的生活好了。”
慎宁就呵呵地笑,“所以啊,阿娘在帮我定下这门亲事时,我才没有反对啊。我知道理想跟现实差得很远。”
她小时候无数次地幻象阿爹是什么模样的。
是可以把她扛在肩上的巨人,是在别的小朋友嘲笑她没娘时替她出气的人,是记得她的生辰请她吃长寿面的人。
然而现实是,她的阿爹只是一个会冷冷看她一眼,却连一句话都不会跟她说的人。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理想终归是理想,人还是得活在现实里,所以她才不会跟慎棠对着干。
她心里一直清楚她要的是什么,不管穷也好富也罢,她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人会在里面问她冷不冷热不热的地方。
一句话落,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一个时辰转眼即过,飞禽顺利地进入了梅州地界。
梅州几乎处于青丘的正东方,地势北高南低,境内多山、多水脉,水运尤其发达。
梅州因为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历史渊源,形成了独特的双城而治的格局。
北有北津坞,负责家族发展的大小事务;南有南津坞,负责经济文化发展。
祁家的飞禽盘旋在南津坞上空,下方一只大型飞禽冲天而起,孙家家将立于飞禽背上,警惕地打量着祁家来人。
田欣步出轿厢,不卑不亢地向孙家众人行礼,“我们是来参加春日花宴的,早前已发信告知过了。”
孙家家将当即回礼,“还请出示身份玉牌。”
他们接到了通知,且负责接待的人正在驿馆中等着,只是确认身份的流程不能少,谁也不能确定这些人不是冒名顶替。
田欣知道世家的规矩,并没有不满,她递上自己的身份玉牌后,又进入轿厢取来了慎宁的身份玉牌。
孙家家将确认无误,才控制飞禽让开了路,允许祁家飞禽降落。
孙家的侍者认出了祁家的族徽,等飞禽一降落,便带着步梯迎了上去。
慎宁在田欣的搀扶下,慢慢走下台阶。
孙家侍者:“请慎小姐安,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您可以立刻沐浴解乏。”
慎宁微微一笑,“梅州距离基山并不远,谈不上疲乏。我想四处转转,可以吗?”
孙家侍者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恰当的神情,他恭敬道:“自然是可以的,春日花宴本意就是请亲友过来游玩,自当让客人玩得尽心。”
慎宁很自然地道:“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孙家侍者颔首,做出个请的手势,“梅州这地界,有一片梅林很是有名,这个时节梅花虽已凋落,却也可以欣赏寒梅的傲骨。”
慎宁一直淡淡微笑着,倾听着侍者的介绍。
他们没有再乘坐大型飞禽,飞禽留在了驿馆里,由驭兽师照料,他们转而乘坐了侍者一早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骨碌碌往前行驶,城里的繁华一闪即过,转眼便到了城外。
慎宁手撩着车帘,讶异道:“梅州怎的如此多的流民?”
侍者挺直了脊背,脸上全是傲然之色,“那些可不是咱们梅州的流民,他们都是从汾河流域过来的,听说梅州好,专门过来讨口饭吃。”
慎宁:“这么多人,安排起来也很困难吧?”她心里有些佩服。
侍者:“并不如何困难,我们南津坞多得很专业的人才,即便再多来一倍流民,也能在三天内安置完毕。”
“老张,你也来啦,不是说东泽君已经开始限制属地人出逃了吗?你落在后面,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呢!”一个流民似乎撞见了熟人,很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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