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五小姐却再也忍不了了,想起这几日街头巷尾的暗自议论,恨极了柳氏闹大的事情,要是郑素眠这惹人垂怜的样子一出去,谁怎么想?
“你这幅病恹恹的样子做给谁看!”
她起身一把掀了桌布,“我知道旁人背地里都说我抢了你的婚事!我抢什么了,这是我愿意要的吗?个破铜烂铁的赵家,只有你和你娘那眼皮子浅的捧着爱着!若不是你没本事婚事都留不住怎么轮着到我吃罪!现在人人都说我恶毒,郑素眠,怪不得人说貌美女子如蛇蝎呢!”
这位五小姐气的哼哧哼哧,狠狠的踹了绣凳走了。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香姐儿有些尴尬,想追出去,又看她四姐还在那儿对着一地狼藉干巴巴坐着,道:“四姐,你不会怪我吧?我是不想理她的,可她毕竟是二太太的女儿,二太太掌家,咱们要是做太难看了,二太太那边过不去了。四姐,咱们亲姐妹,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向着你这头的!”
好个身在曹营心在汉,郑素眠刚要表示感动,外头翠云慌里慌张跑进来了,是个大消息,今儿刚解了禁足的柳氏跟洛氏和来下定的赵夫人打起来了。
郑素眠和香姐儿哼哧哼哧的就往待客的春华院里跑,估计战场刚结束,还是兵荒马乱的一片,柳氏被温娘和赵婆拉在一旁,赵夫人捂着眼儿不停的骂柳氏有辱斯文,老太太和洛氏哄着。
盖莫就是跟三房不是一家子了,跟二房也是亲家,都是一家人了,闹闹将将的不好看。
赵夫人从前郑素眠见过的,京城这样的地方终究不似皇城根儿底下规矩大,她跟赵三儿定下之前在两家人的安排下见过一面,那时候的赵太太多和睦啊,一手拿着柳氏送的银两,一手捏着她的腕子说得女如此,他家赵三这辈子光看着就美的不成了!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儿中了举人,气势十足。
郑素眠看着赵夫人捂着眼儿鸡一样骂,又细细看了一眼。
“呀!”
就说这赵太太一直自持书香门第,怎么今儿火气大的,原来她娘给人打的剩一只眼儿能睁开了。
赵夫人瞧着郑素眠一直看她,那只红肿的眼儿努力想睁开,又实在睁不开,只能瞧见她一身烟青色的衣裳在面前来来回回的晃,不由就心头烦闷,“你看什么看!怎的你娘动了手你也要来,婚退都退了,我同你没什么可说的。”
郑素眠垂着头跟在柳氏身边,一副怯懦的样子。
“素姐儿,这婚事是你受了委屈的。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赵夫人,与你定下的毕竟是赵家的庶子,人家头上是有姨娘的。而且前段时间你娘都去赵家门口闹过了,这婚事成不成的终究看缘分”
洛氏柳叶眉皱着,她旁边坐着老太太,“既然缘分未到,你们过来闹腾什么。”
赵夫人过来就碰上柳氏这泼妇被打了一拳也不开心,“郑家三老爷去了,你守还要守半年。我家赵三过了今年就十八了,他姨娘还盼着他成亲生子,留有后嗣,哪能在等你这么些日子?”她捂着自己的脸,“跟你郑家这婚事也不是我求来的,如今还闹的我面儿上不好看了。之前求亲的是庶子,我嫡子是举人,不愁没正妻。”
她看了眼洛氏,洛氏眉头皱了起来,望着一边的老太太。
“老三媳妇先前去人赵家闹腾不休,今儿个还掉了咱们郑家的脸,你知错不?”
柳氏脸上囫囵一个巴掌印,两人扭打起来赵夫人力气也没怎么小。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赵婆跟温娘一起上去伺候她跪下。郑素眠病刚过,脑子还一半昏着,连忙也跪下,三四月,地面渗凉的。
郑家很讲究规矩,除了二房的人洛氏及她生的一双子女外。
“真当不起,这四小姐好大的气性?”赵夫人冷冷一哼,“到比你娘本事,投河去了?怎的想让全京城的人都嗤笑我们赵家么?”
“之前定下庶子婚事的是我们家姨娘,我早就想跟你说退了这门亲。这赵家的儿郎总归是不能入赘。而且别说一个死了爹的孤女,爬都爬不进我们赵家的门楣。”
……
柳氏跟着赵夫人闹起来了,家里伺候的下人都去看热闹了。
翠云是个怕冷的,三月过半儿才把身上的郑素眠给她的旧棉袄脱了,换上了一件新做的夹袄。她胆子小,平日里很少出三房。
荣慧堂守门的婆子去里间看热闹去了,就剩下妮子这个年轻刚来的。翠云平日里能她说上几句话,道了一句前几日四小姐在这边落水,丢了一个耳坠,三太太让她来找。
“又不值钱,那塘子大的很,你得找什么时候去?”
“再不值钱你还不知道我们这房了,没什么东西。四小姐就那两幅耳坠子,丢了都打了我好几次了,平日里受了什么委屈就来我身上找”
都是做下人的,“这三房旁人欺负不了也就只能欺负你了,真不是个东西!”
“谁让被分到这里。妮子姐,你也知道我们三房的情况,我今儿偷摸着来你可千万别让老太太屋里的人知道了,东西没找着三房吃了挂落回头还得打我”,翠玉搓了搓手,从腰里头拿出一包葵花籽,“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娘炒的。”
“行了,就是找个东西,我帮你看着人。”
荣慧堂的门自打老太太病了总是关起来的,病好了之后府里的少爷小姐请了安也就关了,妮子给她开了门,又嘱咐她快点,翠云倒了谢提着裙子连忙往池塘边跑。
……
“三鞭子如何?”
柳氏被着赵婆已经拉到了外头,几个婆子将两条长椅并在一起,手里拿着细细的藤条。惯了内宅生活的人都知道,这藤条越细,抽人越能抽到血肉之中,伤筋动骨。
老太太傅氏捏着手里的佛珠,看了眼赵夫人。
她扶了扶耳边的金钗,又看了眼脸色发白的郑素眠,“这年头也没有当娘的受罚,女儿干看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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