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汐规规矩矩地走进昭和殿，面上的本来的憔悴和她特意表现出来的低落委屈，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苍白病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启德帝及几位妃位高的嫔妃都在，祁恒祁贞也在，就连祁衍都不声不响地立于一侧。
从她进门起，众人的目光就粘在了她身上。
昭和殿燃着熏香，整个寝宫安静的呼吸可闻。
慕灵汐目不斜视地走到启德帝面前，刚要行礼，身形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一旁的祁嬛赶紧扶起她，担忧地问：“慕姐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她并不知晓慕灵汐这副样子都是拜她母后所赐，眼中的关心真情实意。
慕灵汐这个踉跄完全是装出来的，一来是做样子给皇上看，加重皇后在皇上眼中“任意忘为”的形象。二来是给自己争取个休息的机会，皇上总不能让她这副样子给太后治病吧？
“没事，多谢公主。”她朝祁嬛笑笑，笑容也是真的。
皇后虽为祁嬛的生母，但她向来爱憎分明。
而另一边，祁恒在慕灵汐跌倒那一刻就想上前，手臂都下意识伸出来了，又硬逼着自己缩回去，眼中满是担忧。
他的神色当然没有逃过祁衍的眼睛。不知怎的，祁衍心中突然一阵烦躁，有种上前揪着慕灵汐好好问她，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不必多礼了，快来看看太后究竟是何种原因晕倒昏迷不醒。”启德帝声音低沉威严。
慕灵汐走上前，见太后双目紧闭躺在塌上，神色倒还算安详，很像是睡着了，只靠观看确实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跪在床边给太后搭脉，脉象显示太后气血亏虚，这点当然其他太医也看出来了。
“太后近日可有什么异样的表现，比如头疼，恶心干呕，看东西模糊？”慕灵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便向太后身边的嬷嬷问道。
“有有！”嬷嬷赶紧点头，“太后这两日念叨着看东西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干呕过两次。至于头疼，太后以前也时而头痛。”
慕灵汐上辈子就助攻脑科，虽然没办法给太后做个核磁共振，但她怀疑太后是脑瘤。
随着年龄增长，人脑会萎缩，颅内空间相对较大，颅内压增高的表现也不明显，所以太后恶心视力下降的表现也不明显。
不过这只是她凭借经验的猜测，并不能完全保证。
“怎么样？”启德帝问道。
慕灵汐犹豫片刻，指指自己的脑袋道：“臣女怀疑太后这里面长了东西，压迫到神经，导致太后突然晕倒。”
启德帝皱眉，对于这种说法他第一次听到，显然不太理解脑子里长了东西是什么意思。
“要怎么治疗？”皇上直接问道。
“需要将脑袋里的异物取出来。”慕灵汐低头回答，心里盘算着如果在这里做手术，成功率会有多大。
“取出来？那岂不是……”启德帝诧异地看向她。
慕灵汐点点头，用手在头上比划道：“需要打开这个部位，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再缝合。”
她的话显然不止震惊了启德帝，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做开颅手术，在这个时代恐怕闻所未闻。
有那么足足一分钟的时间，空气仿佛都是静止的。
还是启德帝先开了口：“你可确定？”
“只是根据太后的症状做出的怀疑。”慕灵汐如实回答，“也有可能是错误的判断，毕竟太后这个年纪，头疼也正常，眼花更是正常，偶尔干呕也可能是肝胃不舒服。不过除此之外，臣女想不到其他可能。”
又是一阵沉默，启德帝眉头皱的更深。
慕灵汐突然有种曾经接诊患者的感觉，于是暂且忘记这个时代的尊卑之分，忘记眼前的人是一国之君，将心中所想继续道：“开颅手术是有很大风险，手术过程中太后就可能……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而且就算成功取出异物，也可能会引发感染，预后不好的话可能成为植物人……就是活着，但是很大几率醒不过来。”
况且这个时代手术条件差，无菌环境都很难做到，又没有心电图，没有血液和呼吸供应，连手术器械都不完美，一切从简的结果就是同样会使手术成功概率大大降低。
“如果不做你说的开颅，可否有别的办法让太后醒过来？”启德帝神色凝重地问道。
慕灵汐摇摇头：“臣女无能，也许别的医者会有办法。”
这时一旁的奚妃开口道：“这太冒险了，不如再等等，也许有民间的医者可以医治好太后。”
启德帝也是这样想的，他不想拿太后的命冒险。
慕灵汐对此没有异议，但还是提醒道：“据臣女所知，太后昏迷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再拖下去恐怕会对病情有影响，很可能恶化。”
启德帝眼中有挣扎，最后还是道：“再等一等吧！”
慕灵汐告退，她要回落梅轩赶紧补上一觉，老师的十全大补丸的药效马上就过了。
除了启德帝和奚妃，以及太医院的几位骨干，其他人也陆续出来。
“灵汐！”
“慕灵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祁恒和祁衍竟同事开口叫她。
慕灵汐转身，她下意识先看向了祁衍，挑挑眉，眼神玩味。
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了她名字，两人明里不是“不熟”吗？
祁恒也很震惊，狐疑地看向祁衍。
祁衍自觉失态，轻咳一声走到慕灵汐面前，装模作样道：“抱歉，慕小姐，本王失礼了。”
慕灵汐想笑，又硬憋着，一脸严肃疏离道：“懿王客气了，前两日晕倒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改日定备份大礼，亲自送到府上。”
祁恒也走过来，没有细想两人神色的古怪，只担忧地看着慕灵汐，问：“你今日怎么了？怎么这样憔悴？”
慕灵汐笑了笑，她不畏惧皇后，也不是什么圣母，但是她不想祁恒因为她，三番四次同自己母亲争吵。
她厌恶皇后是真的但他们母子的感情，她是不想干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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