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陈莲。”铁随意低下头,语气变得柔缓,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他们并没有得逞,就别多想了。不过──”
她虽然安然无恙,这些天却没少吃苦头,被沉入水底,被追杀,恶斗万蛇君……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金创药味,铁随意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怒意:“如今既然真相大白,我们也该有所表示了。”
陈莲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要让君成笑身败名裂,只怕口说无凭,终究得通过林夫人。”铁随意沉思了片刻,缓缓道,“那两人诡计多端,不能掉以轻心。若能知道林夫人被软禁何处,还是去助吕大哥一臂之力,才是上策。”
“吕大哥说他要拖着金玄和君成笑一夜,我相信他做得到,他们只怕是要在路上耍什么花样。若我们能在那之前找到林夫人,应该可以保她无恙。”陈莲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忧心,“天快亮了……这庄园里面,当真没有任何线索吗?”
“只怕连林夫人也没料到会有人从这里下手,所以没留下什么。更何况,君成笑也一定是打扫了一番,才让我住进来的。”铁随意想了想,拉着她站起身来,“不过,之前有一事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我们到书房去看看。”
书房的布置非常简单,几本书排得整整齐齐,书页里没有任何手写的笔记附注。只有柜子里,还留着一些临摹的字帖和画稿。
“那天查看书房东西时,最让我疑惑的东西是这叠画稿。”铁随意缓缓说道,“我的侍从说这些画都颇为细致,随便哪一幅拿出去,完全可以裱了挂在大堂之上。”
“嗯,确实有些奇怪。”陈莲一张张翻看,沉吟道,“这些画上题字秀丽,应该是林夫人手笔。如果其中没有蹊跷,她为什么不带在身边?”
常人对自己花许多心血完成的书画,总是看得甚重的。
陈莲从小到大,凡是用心完成的字画,至今仍放在樟木柜中保存。
虽然如今看起来有些实在笔锋稚嫩、构图粗浅,但总也舍不得丢弃。
林夫人既然知道很难再回来这里,为什么不带上这些一看就是用心完成的画作?
铁随意道:“我让他们仔细给我说了每一幅画的内容,却推敲不出什么。陈姑娘你擅画,目力自然胜他们百倍,你觉得呢?”
陈莲仔细地翻看着,最后微微皱起眉,挑出其中一张:“这幅有点奇怪……”
画上,近处一角的老树上挂着灯笼,两三孩童在树下嬉戏。稍远的水面上一片烟波浩淼,一叶渔舟若隐若现。
那幅上面还题着一首七绝诗:“暮色苍茫烟波浩,渔舟向晚最寂廖。执灯问君何方去,云水深处访仙台。”
这画乍看之下极为普通,但陈莲听了铁随意所说,早就留了个心眼。此时细细品味,顿时发现异样。
“画的意境和题字有些不符。画上有孩童嬉戏,题字却是苍茫归隐之意。更何况,这景色我看着倒是眼熟……”陈莲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林夫人画的是大明湖,那云水深处是济南城的另一头,哪来的仙台可寻?”
铁随意点了点头,皱眉思索:“仙台,听来该是登高望远之处……若君成笑要囚禁林夫人,寻那山里僻居倒是合适,但又不能离此太远。”
他这么一说,陈莲顿时想起,似乎在书里吕阳确实是在山上见到林夫人的。但是济南城被山水环绕,会是哪处山头呢?
“云水深处访仙台……济南城东南有云台山,东北有白云山,西南有天台山,嗯,正北方还有座玉皇山。这……”陈莲不禁深深皱眉。跑错一个地方,来回就得耽搁一整天。
铁随意道:“不会是那样明显的地方。如果那样明显,君成笑只怕早就发现了。”
陈莲盯着那画反复看了几遍,突然眼睛一亮:“铁大哥,那在灯笼下玩闹的小孩,是几个人围着一个胖小子。”
执灯问君何方去……
“围子山?”两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陈莲看了看窗外,只见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说道:“这会儿应该是辰时了。你说──”
铁随意向她伸出手:“围子山离这里近,也不是什么名胜,游玩的人不多。我们赌一把吧。”
最好的马,并不只出自西域,关中烈马亦闻名天下。铁随意的坐骑取名奔霄,毛色如炭,神骏非常,在正午前便赶到了围子山。
他们在一路上,都在心底祈祷着,希望吕大哥能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动静的。
两人在山脚下了马,陈莲便拉起铁随意的手,在山路上飞奔起来。
跨涧越溪,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几经曲折,终于在靠近山顶的避风处找到一片平顶庐舍。推门而入,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们查探了一番,却只在主屋桌上放着一封信。
拿起一看,陈莲的脸色立刻变了:“是遗书!”
“别慌!”铁随意的声音低沉,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上面写什么?”
“嗯,留给君成笑的,说自先夫病逝后了无生趣,要跳崖殉节……”陈莲把纸凑到鼻尖下闻了闻,道,“墨迹很新,我们或许还赶得及!”
他们四下匆匆一看,立刻发现后面还有一条小路通往山顶,陈莲连忙拉着铁随意追了上去。
铁随意不明白,但也是紧跟着陈链的脚步赶着。一定是陈莲发现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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