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玄转眼看了看吕阳,吕阳微笑着道:“或许,在下也略知了一些。”
金玄的眼神一闪,笑容微微敛起:“愿闻其详。”
“君成笑与你不同,如果我猜不得错的话,你就是现任的西方罗刹教的教主之主,而君成笑,很有可能是你的堂兄,而罗刹教主,也就是你的母亲,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不惜灭亲。”吕阳缓缓说道,“所以,最初去找他的人,一定不只你一个,还有你的母亲……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刹教主玉罗刹。”
金玄那一直微笑着的神情终于变了,半晌,方仰头叹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会败了。吕阳,我将你视为平生劲敌,研究你多年,却还是低估了你。同时,我更低估了铁少庄主。”他摇了摇头,“一个人若犯下这样两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又怎么可能不输呢?”
吕阳动容道:“如此说来,罗刹教主玉罗刹……”
金玄道:“不错,正是家母。”
陈莲突然问道:“那你们又谁要诡称罗刹玉牌令与罗刹阴盎被盗呢?并且嫁祸于吕大哥呢?”
吕阳叹了一口气道:“难道你还猜不出来么?”
陈莲道:“我猜不出来。”
吕阳道:“最毒妇人心,安排考虑也一定要极细之致,因此就算是罗刹玉牌令与罗刹阴盎在金玄的手中,恐怕也没有人怀疑到他就是罗刹教的少教主的。”
陈莲突然之下一下便是明白了。
一时间,满室寂静。铁随意脸上的神情不变,呼吸却略为急促起来:“难道,当初你要杀陈莲,竟是为了──”
金玄看了一眼身边的青灯,只是微笑不答,却在下一瞬间突然跃起来,手中蒲团猛然破碎,从中迸出几十道乌光,急雨般朝三人身上打来!
吕阳叱喝一声,手中突然也射出一片银光,迎上金玄的暗器。
同时,铁随意已经将陈莲护在身后,拉着她避开一步,长袖飞出,将扫到身边的暗器尽数拂落。
金玄早已纵身跃起,随着哗啦啦一片砖瓦泥灰落下,竟是将屋顶生生撞破一个大洞,飞身而出。
铁随意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轻微的响动,突然变了脸色,喝道:“不好,快出去!”
三人破门而出,回头一看,却见那盏青灯中的火苗竟然渐渐变成了妖异的浅碧色,随即一阵烟雾漫出,熏上旁边的金像,瞬时传来嗤嗤焦蚀的声音。
陈莲顿时明白,原来那灯盏里竟然藏有剧毒,只有上面覆了薄薄的一层灯油。金玄刚才就是看灯油快要燃尽,才突然发难。
这人算无遗策,竟然将自己也置身那样的险境中,倒真是毒辣又胆大!
吕阳的轻功天下无双,这时紧紧追着金玄逃遁的身影,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黑暗中有一股劲风从旁侧袭来。
这道攻击如此之至,吕阳只得在半空中折转身子,顿了一顿。
他这一慢,铁随意和陈莲立刻赶上,然而金玄的身形却已经隐没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
和三人遥遥相对的,是另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面蒙轻纱、身材曼妙的女子已经款款立足在大雄宝殿的屋脊上。而她足下的瓦片,竟在夜色里隐隐透出橙光。
大雄宝殿内,正有烈焰熊熊燃起!
“诸位要追我家相公,恐怕是追不上了。倒不如,先为少林的和尚多救几本破书吧?”那女子一阵娇笑,飞身倒退,“几位难道不奇怪,那些个大小和尚们,都到哪里去了吗?”
吕阳立刻看到了稍远处,另一处正冒出火光的地方,不由地变了脸色:“藏经阁!”
金玄和这女子,竟然要焚烧那放置着无数珍贵孤本,价值难以估量的藏经阁!
“吕兄是风雅之人,如何选择,应该不会让我失望。”金玄的笑声遥遥传来,越来越远,“在福建要杀陈姑娘的确是家母,至于原因……铁少庄主,你自己去问家母吧!在下并不知道。”
最后的那几个字几不可闻,显然人已经去得远了。
吕阳望着金玄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同样满脸震惊之色的铁随意和陈莲,半晌才喃喃道:“相公?我却不知道,原来和尚也会有老婆……”
他一跌足,率先朝藏经阁的方向奔去:“走,先救火要紧!”
经过一夜之后,那看着便让人胆颤心惊的滚滚黑烟,只剩下一片淡淡青灰色的薄雾,笼罩在少林寺周围。
大雄宝殿的梁柱焦黑了半边,罗汉堂也一片狼藉,藏经阁却是完好无损。
着火的,不过是邻近的一个偏殿,并未波及阁楼一分一毫。
也许,金玄虽然行事狠辣、不择手段,却终究不忍心毁坏了那些已见证千年时光的珍贵古籍。
再说,他也隐藏于莆田少林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有些不忍的/。
沐浴在清晨明亮的阳光之下,陈莲担心地望着身边的铁随意。
此时火已经熄灭,三个人也离开了少林寺,在山脚下歇息。吕阳要寻找水源,远远地走开了,留下两人独处。
他想必也看出了,自从昨夜金玄逃遁后,这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就变得安静异常。
这是陈莲带来的,尽管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他还是选择先行离开。
和陈莲并肩坐在一棵参天的银杏树下,铁随意那双略显空茫的眼睛,此刻看来分外黯淡。晨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洒下一片跳动的金色光点,却抹不去他俊秀眉眼间的寂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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