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走后,吕阳看着铁东园道:“现在,铁老庄主可以说了吧。”
楚留香惊讶地道:“铁老庄主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么?”
吕阳叹道:“你想一想,如果事情真就如此地结束了,蝙蝠岛被我们所毁,石观音母子伏诛,就完全地结束了的话,那么,铁老庄主还需要顾忌什么呢?”
铁东园苦笑着:“吕少侠果然厉害,确实不愧是江湖双绝之首的,难怪天底下的人都害怕你的。”
吕阳微笑着:“那是那些为恶之人的心理的,我的朋友并不会怕我,相反的,会更加地喜欢我的。”
铁东园拍桌大笑着:“好,吕少侠,不如以后,我就称你吕兄如何。”
吕阳惊道:“铁老庄主,不可!这可是乱了辈分了。“
铁东园叹道,“老夫不过是唯有痴长了几岁罢了,可有什么骄傲的呢,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再说,我称你吕兄与意儿称你吕兄又会有什么关系呢?俗话说酒场无父子,赌场无双亲的。吕兄堂堂江湖双绝,难道还拘泥于这些片言之词么?”
吕阳哈哈大笑了起来:“好,铁兄,那在下就洗耳恭听,这此间的原委了。”
铁东园微笑着道:“吕兄不是已经在心中有了完整的轮廓的么?”
吕阳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还有一些小事情,需要了解,需要询问一下的。”
陈莲解开铁随意束发的丝带,她从自己的髻上摘下细篦,仔细而温柔地,一绺绺拢顺他润泽如玉的散发,无比专注地反复梳理。
微风拂过竹林,带起一阵阵沙沙的涛声,两人却始终没有说话。
随着时间流逝,铁随意僵直的身形渐渐松驰了些,唇角紧绷的线条也变得柔和,终于轻叹一声,将身子往后挪动些许。
他轻轻地靠进陈莲温暖的怀中,不过,那感情是如此地纯洁,不带一点儿杂质的。
就像是一个失亲的孩子,寻找温暖的港湾的。
陈莲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背上拍了拍,像是母亲抚摸着心爱的孩子一般的。
“我的母亲……是石观音害死的吧?”铁随意沉声开口。
陈莲将额头抵住了他的头,低低应道:“是。”
铁随意道:“她是怎么下手的?”
“南疆有一种植物名叫雷公藤,全株有毒,成人若服用嫩叶七片,几个时辰内便会衰竭而亡,但奇怪的是,这种植物却对蜜蜂无害。”陈莲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我想……石观音是把雷公藤的毒蜜搀在了令堂日常服用的南疆紫云英蜂蜜中。令堂不会武功,服用日久,便和服食毒药无异。”
铁随意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陈莲道:“铁大哥?”
“陈莲,听说还在襁褓中时,双亲就故世了,是吗?”铁随意深深地吸一口气,终于打破沉默,问的却是全不相关的一句话。
“嗯。”陈莲微感诧异,随即明白他是想借此转移心思,暗自叹息一声,便柔声接了下去,“我父亲是江南殷实人家的幼子,听舅舅说,他幼时便立志悬壶济世,后来果然在医道上颇有成就,所以才会认识舅舅。”
铁随意道:“这么说来,令尊和令堂的亲事,还是圣手蓝前辈撮合的?”
“嗯。父亲和舅舅一见如故,成了蓝家的常客,之后便见到了我的母亲。后来……”陈莲想起了舅舅告诉她的故事,目光也不禁变得有些迷茫,缓缓说道,“母亲怀上我的那年夏天,长江大水淹田千顷,两岸腐尸无数,导致疫病横行。父亲为了救人而操劳过度,最后自己也染上瘟病,一卧不起。母亲虽然想要帮忙,但她不懂医术,却是有心无力……”
蓝氏医道向来传媳不传女,在知道父母当年的故事后,陈莲常常会那么地想着。
蓝太夫人之所以打破祖传的规矩将她命为传人,或许不只是因为她幼时的表现,也是为了弥补当年爱女早逝的遗憾和愧疚。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长江之灾牵连广阔,当时舅舅自己也在别地忙碌。等他接到母亲的书信,奔波千里终于赶到时,父亲已经故世,而母亲劳心劳力,悲痛过度又经历难产……结果,将我托付给舅舅抚养之后,不久也随着父亲去了。舅舅说,那时我出生不过十数日,不曾有名字。所以,在将我父母安葬后,他便为我取名陈莲。”
陈莲……莫要再离去。
蓝天宇空有一生医术,却无力挽救自己的好友和妹妹,当时的心情是如何悲恸欲绝,由此可见一斑。
铁随意沉默好一会儿,终于从陈莲的怀中出来,转过身来,低声说道:“陈莲和我一样,都没有见过母亲呢。也许我更幸运一些,至少还有父亲……”
陈莲道:“铁大哥……”
“我知道你不喜欢血腥。可是,我要杀了她。”铁随突然埋首在她秀发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略带暗哑,一字字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杀了她!”
铁随意的情绪如此地激动了起来,表情更为痛苦疯狂了般的。
陈莲道:“铁大哥,你怎么啦?”
铁随意的情绪,似乎是完全地错乱了,似乎是要发疯了一般的。
他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更加的痛苦了么?难以接受么?他的心中,不是应当早就已经隐约想到了这一点的么?
就算是父亲并没有完全地告知于他,他也不应当是知道了很多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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