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思忖了道：“嗯，敦煌石窟本在西域，若她居于沙漠，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要想谋取，玉罗刹一定会将地方选在离中原极近之处，陈莲，即使我猜错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吕阳起身走到书桌旁，手指拂过那幅木刻的地图，面容沉静，“和西域诸国通商虽然风险大，但其中利益也十分可观。铁家本就有意过几年将家业拓展到龟兹、焉耆等国，如今不过是提早一些罢了。”
这段时间里铁随意的布置，又怎么瞒得过吕阳呢？
“嗯。”她点了点头，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扫过木板上经络分明的山川河流，开口问道，“要在西域布下人脉，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完成的。若这段时间玉罗刹来找麻烦，怎么办？”
“不用担心。”吕阳低声说道，眉眼间闪过一丝肃杀之意，“当年她是趁着铁家父子不备，现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他们母子在少林和丐帮的阴谋先后被揭破，你说，如果我们若是她，现在必然选择在老巢养精蓄锐，绝不会贸然来中原惹事。”
就像他们不敢贸然跑去沙漠打探一样，玉罗刹再厉害，这次阴谋被揭露得彻底，对他们几个总也会有一些忌惮之意的。
而且，沙漠里曾是石观音多年的经营，她们这对同门，更加可以得心应手地使用的。
而且，谁又会想到，石观音之处，又会成为玉罗刹的另一秘密的基地呢？
陈莲想明白这些，便放下心来，提笔勾勒出最后一枝寒梅，微笑道：“那好。林夫人赠我的毒经玄机深妙，一时也学不全。但若有半年时间，说不定就能参悟大半了。”
吕阳闻言点了点头，唇角微扬：“若不是料定你能够领悟，林夫人又怎么会把她藏了二十年的秘笈送你？”他顿了顿，收敛起笑容，接着说道，“不过，就算无法在毒之一道上压过玉罗刹，也没关系……我总有办法对付她！”
“我知道。”陈莲温声回答，伸手拉过他的手，“吕大哥……不管我能帮上多少忙，总会帮你的。”
“嗯。”吕阳捏了捏她的手，随即轻轻放开，改为抚摸她柔顺的秀发。那俊逸的脸上神情渐渐变得柔和，好一会儿突然道：“你在画九九红梅的消寒图，是么？倒让我想起一首咏梅的诗来。”
陈莲道：“哪一首？”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吕阳低声念道，重新端起刚才放置手边的汤盅，笑意温存地又喝了一口。
陈莲的心口泛上一丝甜意，唇角也扬起了欣悦的弧度。她低头望向画完的卷帛，柔声应道：“好吧，就题这一首。”
用工楷认真地在画卷上题了字，她换了枝朱笔，由着他继续把玩自己的头发，眼波温柔，细细地为右首枝头的第一朵寒梅，染上了绯红的颜色。
随着时光流逝，一朵朵姿态各异的红梅在素白画纸上绚烂绽放。
转眼三九过去，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鹅毛大雪纷飞，漫山遍野尽是银装素裹。
经过这十来天，林夫人所赠毒经中的理论，陈莲已经掌握了个大概，剩下的便是灵活运用了。
铁府上下也更紧张了起来，高亚男的临产日子一天天地紧了。
而铁随意，并没有多大的起色，这一点，陈莲与吕阳也是很着急的。
只有楚留香，可能是觉得他反正也帮不上多少忙，时常出去喝酒玩乐了。
于是，陈莲每日至少用三个时辰，反复推演各种毒素和解药相容相克的变化。
客院的书房里堆起了她的手札，厚厚一叠，其中一些颇为厉害的毒药和解药配方，陈莲都另行誊写，一个月倒也积累了不少。
玉罗刹对铁随意下的毒，本就是从几种极为厉害的毒物中提炼而成，之前陈莲颇有无从着手的感觉。
现在对此间领悟深了一层，再琢磨时便不一样了。
她在给铁随意敷眼的药袋中换了几种草药，也恢复了每日早晚为他针灸的习惯。
虽然对当初玉罗刹所用的毒方仍是一知半解，但先清淤活血，做些刺激肌理的复健总是错不了。
铁随意这些日子也没闲下。山庄大小事宜本就是他全权决定，加上时不时会有几个在外的亲信冒着风雪回来覆命，日里也经常忙着。
所以偶尔在他闭门议事时，陈莲也会去找铁老庄主说话。
铁东园一生经历大起大伏，加上武功被废后潜心书卷，心胸眼界皆高人一等。
和他闲谈，往往让陈莲有胜读十年书的感觉。有几次铁东园兴致起来，也指点了她的剑招和拳脚。
他昔日毕竟曾是绝顶高手，常一语命中弊端，让人受益匪浅。
以往陈莲喜欢在夜深人静时阅读书卷，这个习惯如今却因为铁随意与吕阳而改变了。
她白天苦习毒经，在晚间为他针灸后，则常常和他或奕棋、或论武、或谈天说地，陪伴彼此到夜上月色方歇。
然后，她又要抽时间与吕阳相会一会儿，说说心里话，温存小片刻的。
有时月色明朗，吕阳也会带她到后山林中，指点她的一些武功的。
两人内功皆已有成，自不畏寒，她便窝在他怀中，在一片天静地宁中低声为他诵读一册黄卷，戏谑称那是聚萤积雪的另类诠释。
这样的日子过得温馨快乐而又是极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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