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会迎娶青梅竹马的盛颜为正妻,安置在东厢院,还要……还要将大小姐你……贬妻为妾!”
说到这里双双已经泪眼模糊,哽咽了不起来。
江意苦涩的笑了一下,心也被狠狠的揪了起来,里面冰凉一片。
这一切都是傅沉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有她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可怜她的父母兄长亲朋好友,因为她一意孤行执意要嫁给傅沉而遭遇了这一场不幸。
为什么傅沉还要留着她?为什么傅沉不干脆连她也杀了一了百了?
江意干涩红肿的眼睛里又有泪花在闪烁。
另一边的双双却是哭的更加的厉害了,她可怜的小姐啊,本来就是江公馆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风顺水的,怎么就因为要嫁人就落得如今这一番模样了呢?
“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眼下还是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意没有做声。
此时的江意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事到如今自己该要怎么做才好。
报仇她没有能力,就这样死了,九泉之下又要如何去面对素来疼爱她的家人?
躺了许久,就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睡去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天色渐暗。
外面的吹吹打打已经停了,夜也静了下来。
“哐当”一声,门被撞了开来,江意被惊的陡然睁大了眼睛。
傅沉迈着沉重的军靴走了进来,他从前坠在额前的头发此时被精心的梳起,露出了那一张让人沉醉欢喜的俊颜。
如今这般处境之下,可以说一句物是人非,往常的暖意不再,只剩下了刺人的寒意。
江意晃了一下眼,站起身,退了一步。她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浑身无力,虚弱的问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傅沉,难道你打算在你的新婚之夜杀掉我吗?”
傅沉脸色微沉,一步一步逼近江意,浓烈的酒味呛进了江意的鼻子里,她才发现他喝了不少的酒。
然而在傅沉的脸上,江意却看不到半分酒意的影子,他沉着眸子,“杀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傅沉一下子按住了江意的肩膀,猛的用力,“撕拉”一声,那身才换上身的堇色旗袍便化为了碎片。
江意惊呼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身子,小脸苍白,惊慌失措,死死抵抗着怯弱的问道,“傅沉,你干什么?你看清楚,你今天娶的新婚妻子不是我!”
“昨天没有办的事情,今天就该办了。”傅沉沉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江意,这不是你期盼已久的事情吗?”
江意的脸色蓦地红了,像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她曾经对着傅沉说过,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一定是新婚之夜成为他的女人的时刻,她认识他几年就盼了几年。
可如今她盼到的,却是家破人亡和羞辱,而不是曾经温柔体贴的傅沉。
第二天她睁开眼睛,仍旧浑浑噩噩。
没想到如今的她在他心里,竟然是那样的不堪,江意的心就仿佛被冷水泼了数百遍,直浇的透心凉,寒意一阵接着一阵,一阵盖过一阵。 她爱他爱的视如生命,他却骗他杀她全家,如今更是要将她仅剩的尊严践踏粉碎,踩在脚下。
江意悲戚的自嘲一笑。
不知道从前究竟是傅沉伪装的太好,还是她爱的太深,所以看的太浅,几乎盲目,竟然没有将傅沉的狼心狗肺看个透彻。
“傅沉,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究竟对我说过什么真话,哪些事情又才是真的?”
江意白着脸,晶亮的双眸里空洞无神,她看着傅沉的脸,痛彻心扉的喃声轻问。
傅沉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轻拧了一下,然后立即扬起,一把扼住了江意的脖颈,“你果然蠢的可以,自然都是假的!”
彻底的绝望就像是一发铁拳,狠狠的打在了江意的心上,直击的粉碎。
傅沉松开江意的脖子,用力一甩,江意整个人摔在了床板上,本就虚弱的身体被摔的生疼生疼的。
是了,果然是假的。
如若是真的,傅沉现在怎么会对自己这般凶这般冷漠?可笑的是,她竟然事到如今还在心存妄想,还在为此事难过心痛,她果真蠢的可以。
江意无神的看着床顶幔帐,一阵一阵的失神。
她想起初次遇见傅沉的时候,是在一个杨柳河岸,她带着双双甩开了随从肆意的奔跑。
然后,然后就突然看见了满身是血被河水冲上岸的傅沉,彼时他的脸色苍白头发散乱,何其狼狈不堪,没有半分俊朗。
然而,江意就只是那样看了一眼,她就好像认识了他很久一样,像是好几辈子那样长,她的脚步就这样停住了,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开半步。
任由双双怎么喊她拉拽她,她还是执意将傅沉救了起来,秘密的带到了一个旅馆里安置着好吃好喝的养着他,每天都精心照料着。
不知道为什么而爱,江意就那样一眼万年,把他放在了心尖上。
傅沉渐渐的好了起来,许诺她永远只有彼此一人,永世不变,她就这样信了,傻傻的将一颗心交付出去,便再也没有收回来。
后来,她出去的太频繁了就被父亲发现了,并且找到了旅馆去。
父亲大发雷霆,用枪指着傅沉的脑袋,逼着他离开,可是傅沉却不为所动硬着脖子说,如果离开江意,那还不如一枪杀了他。
父亲扣动了扳机,她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挡下来那一枪,子弹从她的肩胛骨穿了进去。
江意烧了三天三夜,到底还是活了过来,只是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还是向父亲哀求,求他放过傅沉,求他同意她和傅沉在一起。
余了半生,是爱是恨她都认了。
看了许久的幔帐,江意的眼睛酸涩难忍,忍不住眼眶一红,泪水又冒了出来。
是爱是恨,她都认了。
话明明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认不了呢?碎成了粉尘的心,为什么还在隐隐作痛?
门外突然响起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随着“哐当”一声,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了。
倚靠在床上的江意转过头去看,一个穿着金丝滚花边的袄裙女子正带着两个丫鬟,面色不善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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