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蝶”单不同一目变成血洞,他那颗头在吼叫中垂了下来,抽搐着全身痛得他噫着一口气昏死过去。
鲜血正自他那缺一眼珠子的眶内向外冒,宛如一条血线连向地。
一旁的石大海就着附近一个山泉,双手掏了一把泉水洒向单不同,边对忿怒的白凤道:
“小姐,你同老奶奶先走一步吧,大卸八块的事就由属下几人动手了。”
不料白凤咬牙道:
“不,我要看完再走。”
便在这时,单不同一声大喘气缓缓抬起头来,突见他独目怒视,凶恶至极的咒骂道:
“你们他妈的满口仁义道德,正人君子,却做出这种残暴凶狠的勾当来,单大爷白虎镇上碰到你们这些白虎星,认了,一条老命送给你们,可也不能恁般的糟塌你家单大爷。”他环视面前几人,恶狠狠的又道:
“好……好……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牲,心狠手辣的对付单大爷,对付已失去抵抗力的人,好……来吧,老子命一条,割也好,刮也罢,随你们这群王八蛋折腾吧!”
石大海怒吼道:
“姓单的,你叫吧,骂吧,但你心中应该有个底儿,因为你往日糟塌多少人家的姑娘,那些被你折腾的好女子,总有不少活不下去而上吊的吧,你怎的不想想别人,现在你只是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已,你他娘的还狠个什么劲儿!”
另一大汉伸出鬼头刀,刀头托起单不同的下巴,怒道:
“单朋友,你咬牙撑着,老子这就要下刀了。当然,在你的心里面又何妨把这档子事当成一种乐子,如此你就心平气和多了。”
“浪蝶”单不同突然张口猛吐一口血痰,怒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口血痰搂头盖面的吐了那大汉满面。
但大汉并未伸手去抹,甚切还露齿一笑,笑得连单不同豁上老命的人也一哆嗦。
果然,那大汉的鬼头刀似是正欲抽回来呢,不料却在中途,冷焰暴闪如电,“咔”的一声只见一条小臂跌落地上,跌落地上的手臂尚在蠕动,但单不同的全身却更抽搐的厉害,抽搐得捆着他臂弯处铁链一阵哗啦响……
于是单不同又昏死过去……
又是一把泉水,单不同再次被激醒过来。
再一次的环视四周,单不同歇斯底里的狂吼:
“你们如此这般的整我,我绝不会含糊,大不了一条命,单大爷全交给你们这些的……”
铁成刚摇头一叹,道:
“凶残的盗匪大部份就是这样,当他们知道必死无疑的时候,也就豁出去了。”
单不同独目似也将鼓出眼眶外,他恶狠狠的对铁成刚咒骂道:
“姓铁的,你无德,你龌龊,你丧尽天良,现在你走过来,走过来仔细望着你家单大爷,你一定要看仔细,更要牢牢记心头,这样……这样……你才会在夜半三更天想起那位被你坑害而死的单不同呀!”
铁成刚淡然的抚髯笑道:
“干了一辈子捕头,自也难免杀了不少人,那是职责所在,挥刀以维法律尊严,姓铁的杀的心安理得,至今总是一觉睡到老天光,如果有一天阎王老子真的许你找上铁某人算这笔烂污帐,他娘的我也认了。”
便在这时候,另一壮汉拎着鬼头刀走近单不同,冷冷—笑,道:
“姓单的,就私人而言,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你的作为却有悖人性,下辈子再投胎就换个好样的……”这人话未说完,单不同又是一口血痰吐来,却被这汉子偏头躲过。
于是这汉子左手指边刮着鬼头刀口刃,边低声道;
“姓单的,你闭闭眼忍着点,朱大爷是个杀猪的,必不会令你过份痛苦的……”
“咔”的一刀,银芒疾闪过单不同的左膝,“咚”的一声,单不同大叫一声又昏死过去。
一只自膝以下的小腿,就落在地上。
便在这时候,老太婆一顿拐杖,沉声道:
“够了,石总管,你就着人刨个坑把他埋了吧。”边拉着白凤道:“我们回去。”
白凤与老奶奶二人走了。
铁掌柜却对石总管道:
“石总管,这件事我们可得守口如瓶,谁也不能露出半点口风,别忘了,大刀寨不是好惹的。”
石总管点点头,道:
“那是当然,谁也不会自己搬砖砸自己脚丫子吧。”
铁掌柜走近单不同面前,望望昏死过去而又满身血迹斑斑的单不同,对石总管道:
“姓单的只怕十二斤鲜血流光了。”
石总管一把揪住单不同头发,扯起单不同的面颊,月光下不由“啧啧”两声,道:
“断气了。”
铁掌柜叹口气,道:
“石总管,我先走了一步了,姓单的就烦你找个隐秘地方加以处理。”
石总管摆摆手,道:
“好走,好走!”
铁掌柜是好走,但那是外表看起来的模样,内心中他可是在犯嘀咕,当然,铁掌柜绝非是怕单不同会在半夜三更满身鲜血的找他索命,他姓铁的是在刀口上翻滚的人物,岂会把这种无稽之谈放在心上,而是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为什么离开家门来到这山坡上的。
深深吸了口气,铁掌柜难以压制自己的心口狂跳。
于是,他环视四周,月光下什么也未看见。
铁掌柜中犯疑惑——
疑惑那个行人,那个自饭店后逃走的人,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半山上的那一幕?
而这狡猾无比而又身怀高超轻功的家伙,他该不会也是大刀寨的人吧!
对!还有那如意楼的主人,也是白虎镇上龙头老大的白不凡,他怎的去了大刀寨?
铁掌柜心中暗想,难道江湖上又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暗流激**,山雨欲来风满楼。
现在——
现在的铁掌柜在思潮起伏中回到白虎镇,东方已见鱼肚白。
铁掌柜是自“福来客店”大门走进去的,然而令店中一个小伙计吃了一惊的,是他问候了铁掌柜以后,才一声惊叫:
“怎么会呢?”
铁掌柜已向二门走,闻言回头问道:
“什么事?”
那小伙计道:
“我一早起来,见掌柜已不在**,就去叠被子,那被窝还是热的,床下面的尿壶也有半壶尿,我刚才还冲洗以后送回床下呢。”
铁掌柜全身好不自在的道:
“可曾见什么人走进走出?”
几个伙计直摇头。
那小伙计又道:
“大伙这才刚起来,住店的几位客人没一个起来呢。”
于是,铁成刚真的吃惊了。
铁掌柜匆匆奔回卧室里,忙着仔细查看,还好并未失去什么贵重物品,这才稍稍松口气。
晚上。
掌灯时分。
白虎镇上又见热闹起来。
“偷魂老祖”风啸山与小千儿,二人坐在“福来客店”楼下正吃喝呢,突见一位山羊胡子马面老者,夹衫马褂缎面鞋,左手握着两枚纯钢浑圆大钢球,那钢球尚在掌上“嗡嗡”响的旋转着,大踏步的走进“福来客店”,这老者身后面跟着两个中年汉子,其中一人似是面上有几点麻子,二人一身蓝长衫,翻白袖口,叨拾得甚是利落,那稍有麻面的中年人,面皮刮得可真光,在客店吊挂的灯照亮中,他那张面皮还发光呢。
已经进得客店了,前面的老者突然回身对麻面中年人道:
“麻九,你在楼下等着,来了就带他上楼。”
麻面中年人忙哈腰,道:
“二爷你请先上楼,他一到我就引他见二爷。”
便在这时候,掌柜铁成刚已哈哈笑着迎出来:
“原是柴二爷光临,快请楼上雅厢坐。”
是的,来者正是白虎镇东街柴家赌坊的柴二爷。
听得铁掌柜说,柴老二一声哈哈,道:
“铁兄发财。”
铁成刚抱拳道:
“开饭店劳命钱,哪比得二爷呀!”
彼此阿谀,彼此哈哈,当然彼此心照不宣。
铁掌柜陪着柴老二上得楼上,满面笑的又走下来,便在楼梯口,他忽的一怔,因为楼下一角,他看到风啸山与小千儿正在开怀吃喝呢。
缓缓的踱到风啸山桌前,铁成刚哈哈一笑,道:
“小店荣幸,再次受到二位照顾,谢谢了。”
风啸山头也未抬的道:
“你开店我吃饭,吃完饭我付钱,完了两不欠,有什么值得谢的。”
又是一声哈哈,铁成刚道:
“话是不错,但如果各位不到我这小店捧场,我福来客店这块招牌就挂不起来。”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
小千儿连眼皮也未抬的只顾着夹菜往嘴巴塞。
铁掌柜心中暗想,白虎镇出现这两个人,正不知要发生什么事了。
心念间,他低声向风啸山道:
“昨日我请二位吃酒,实在说连我这个作东的人也感不尽兴,也许昨日二位有事,所以我也就未便硬留,二位如果今日空闲,铁某人愿再陪二位喝几杯如何?”
缓缓放下酒杯,风啸山先是打量铁成刚一眼,道:
“大掌柜的,要说你不该改行开饭店。”
铁成刚一怔,道:
“你老兄的意思是—一”
铁成刚一笑,又道:
“为什么?”
淡然一笑,风啸山道:
“当捕头至少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就如同刚才你见了姓柴的吧,如果你是哪个府衙的捕头,只怕姓柴的反过来把你当祖宗了呢。”
讪讪的一笑,铁成刚道:
“本来是想继续干下去的,只可惜道上朋友给我姓铁的脸上涂颜色,几个案子破不了,不自动下台,难道还厚颜无耻的等人来开不成?”
风啸山轻点着头,道:
“从某一方而看,你还算是有那么一些良心,不似那些会做官又恋栈不去的,他们如果大案难破,干脆来个大调动,南阳府的走马洛阳重上任,洛阳城的调到南阳另开张,只苦了一般百姓了。”
铁成刚一笑道:
“所以说,我铁成刚这是宁喝开眉粥,不吃黑心肉。”
不料风啸山转首环视店内,又道:
“铁掌柜。容我问一句不当问的话如何?”
铁成刚满面笑意的道:
“你老兄有什么话只管问。”
风啸山一笑。道:
“大掌柜,你能在这白虎镇上撑起这么—家大饭店,只怕得不少银子吧?”
铁成刚一听,心中当然明白,当下道:
“不错,总得个三五千两银子。”他嘴角一撩,又道:“不过这些银子全是铁某几十年来的积蓄,换句话说全是血汗银子,也是玩命换来的。”
呵呵笑了一下,风啸山道:
“大掌柜,你多心了,哈哈……”
凑近身子,铁成刚低声问:
“兄台可是姓风?”
风啸山双眉一扬,道:
“我姓雷。”
轻摇着头,铁成刚道:
“老兄,你就别逗啦,须知我这是诚心攀你这位朋友的,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风啸山道:
“朋友贵相知己,朋友岂能随便交,大掌柜,就凭我二人在你店里吃过几次饭菜,你就要同我交朋友了?”
铁成刚道:
“朋友义相交,这句话谁也懂,但那也得相交以后慢慢来,老兄,凡事总得有个开始吧。”
风啸山道:
“你的话也有道理,且容我稍加思考。”
突然间,站在店门口的麻面汉子,边伸手撩起长衫下摆匆匆走下台阶,边哈哈笑道:
“好,好,吕兄呀,终于等到你了,我们东家正在楼上为吕兄摆酒接风呢,快请……”
灯光下,只见是一个清瘦的高汉子,那模样该不会四十岁,也是满面刮的光溜溜的,露出长袖外的—双出奇白嫩细手,又薄又大,如今他到了麻面汉身前,满面春风的直打哈哈,他未能伸臂迎抱麻面汉,而麻面汉却挽住他的—臂,光景是多年老友未见面了。
二人边往店中走,那姓吕的笑道:
“路上耽搁一阵晚了,害得朱兄久等,真对不住。”
姓朱的麻面汉坦然—笑,道:
“没等多久,我们上楼吧!”
店中一角,铁掌柜起身道:
“老兄,柴二爷的客人到了,我上去招呼—声,马上就下来,今晚我们畅谈一夜如何。”
风啸山稍一思忖,点头道:
“好吧,哪儿不是交朋友的,我们等你。”
铁掌柜相当满意的登楼而去。
风啸山冷冷一哼,对小千儿道:
“小子,你看到刚才进店那个白面瘦子了吧?”
小千儿道:
“看的可清楚呢。”
风啸山遂低声,道:
“那人叫吕太白,外号人称吕仙,江湖上有名的赌王就是此人,姓柴的今晚把这姓吕的请来,必然有事相求。”
小千儿笑眯眯的道:
“师父,小千儿倒想去柴家睹坊见识见识呢。”
轻摇摇头,风啸山道:
“今晚我们要听听姓铁的口气,他一心要结交朋友,那绝对是假,我们又不能马上离开这白虎镇,总得等到他们到齐了才行动。”
总算风啸山露出了这么一点口风,原来他与小徒儿在这白虎镇上等什么人的。
小千儿摸摸肚皮,笑道:
“八月节都过二十几天了,要说他们也该来了。”
风啸山突然对小千儿道:
“别管这么多,你若吃饱,就去把家伙取回来,别忘了我传给你的那把家伙可是个宝贝呢。”
小千儿笑道:
“要不是昨晚我在掌柜那热被窝睡过头,昨晚我就把东西取来了。”
望望四周客人,风啸山低声道:
“去吧,早去早回来,我就在这客店找间房子暂住下来等你。”
一抹嘴巴。小千儿起身就往店外走。
风啸山招来伙计,道:
“替我弄间客房。”
那伙计忙笑道:
“敢情今晚要住在小店了?”
风啸山指着走来的掌柜,道:
“这要问你们掌柜了。”
铁掌柜闻知风啸山要在店中住下,真是喜出望外,立刻命伙计清出一间大客房,边对风啸山道:
“且等这一阵忙过去,兄弟我就前去见兄台。”
点头一笑,风啸山轻松的跟那伙计向后面走去。
这时候风啸山心中在盘算,你小子的阴谋未抖出之前,我是不会轻言离去的。
明月从东照来,照在如意楼后院的天阁楼上面一片柔和光芒,那雕梁画栋与琉璃绿瓦,隐隐显示出这座天阁楼的清雅与富丽,现在——
现在却正从天阁楼上传来了清脆动听的八弦琴声,那么的柔和与诱人遐思。
小千儿狸猫似的跃过高墙,隐身在天阁楼下的栏杆边,淡淡的花香却几乎使他打了个喷嚏。
缓缓仰颈向阁楼上一探,里面似是有个人影在晃动,小千儿绝想不到“浪蝶”单不同昨夜已遭毒手,因为他相信由于自己的那把尖刀,单不同可能免不了受些皮肉之伤,至于是想取单不同的性命,只怕不太容易。
小千儿的想法是正确的,但他哪里会想到半途上由于自己引出个铁掌柜而使得单不同被如意楼的人一卸八块!
便在这时候,远处走来一个大汉,这大汉手中正托了个木盘,盘中两个细瓷碗,还正在冒热气呢。
这大汉走到天阁楼外,高声道:
“老奶奶,小子给你送燕窝粥来了。”
天阁楼下面的两扇木门打开来,有个丫头跑出来接过木盘子,笑道:
“你回去吧,盘子碗杓我会带回前面去的。”
那大个子笑道:
“老奶奶他们……”
“在楼上呢,也就快睡下了。”
天阁楼外的花丛内,小千儿听的清楚,原来昨夜被单不同击昏后点了穴道的老太婆竟然是那姑娘的老奶奶,如今二人正在天阁楼上面,光景是有得自己等的了。
小千儿举头望向天空,大半个月亮在移动,动向中天,他正在焦急等待呢!天阁楼上的琴声已住,不旋踵间阁楼下层的小丫头已托着木盘走去。
望望四下,秋虫鸣唱,微风轻抚,小千儿双臂一振,他已双手攀住一支突出屋檐,提身—闪,悄无声的到了天阁楼上面的窗边。
小千儿本想暗中住里面偷窥呢,不料窗边竟然站了个人,仔细一看,光景可不正是白风。
这时候白凤也看到小千儿跃身在天阁楼外,不由得——声惊叫,道:
“你……”
再回身往天阁楼下跳已不大可能,因为楼内的白凤已推开窗子,急急的道:
“别走!”
咽了一口唾沫,小千儿侧身一笑,道:
“姑娘你—一”
白凤举起手中一把尖刀,面露微笑,道:
“小兄弟,你可是为了拿回你的这把刀而来的吧?”
小千儿点点头道:
“不错,这把刀对我十分重要,昨夜只是暂借小姐一用,如今……如今我是来收回的。”
便在这时候,窗内又出现一人,老太婆已站在那儿,道:
“进来吧小子,凤丫头说是你救了她,才免遭玷辱,这么说来,你该是我们如意楼的恩人了,请进来吧。”
小千儿稍一思忖,这才微微点头,道:
“不过我不能待的太久。“说着双手一攀人已进到天阁楼内,小千儿真是有些眼花缭乱。
如今这间六角形的天阁楼内灯光明亮,楼内陈设十分富丽,大铜黄幔帐,锦缎棉被两三床,檀木圆桌四把椅子,桌面椅面又全是镶白玉,三个丈高长窗子,上面全雕着人物像,靠床一端,还放了几个大箱子,一旁还放了一根龙头拐杖,地面上铺的是三寸厚蒙古毯子,人站在上面宛似踩在大胖子那肚皮上而有些不着力。
奇怪,昨夜怎的就没感觉。
小千儿凑着灯光看那姑娘,这才发现单不同的眼光的是行家,怪不得姓单的会丢了银子不去找,反而半夜三更天的摸向这如意楼的后花园来。
这姑娘长的就如同画中的仙女,月里的嫦娥,如果问小千儿姑娘哪个地方美,他准会说,就算姑娘的脚板跟他也愿意闻。
那白凤指着老太婆对小千儿道:
“这是我奶奶。”
小千儿忙单膝—跪,道:
“小千儿见过老奶奶。”
老太婆拍拍旁边一张椅子,道:
“来,坐在我老婆子一旁好说话。”
小千儿忙摇手,道:
“我就站着说话,老奶奶有什么话要问小千儿的?”
老太婆先是仔细看了小千儿一阵,这才轻声道:
“你叫小千儿?”
“是呀!小千儿就是我。”
老太婆一笑又道:
“家在哪儿住?”
小千儿道:
“我没有家,不过虽说是没有家,可比有家舒坦自在的多,天南地北,任何地方我都来去自由呢。”
老太婆望了白凤一眼,见孙女儿正自抿嘴笑,这才又道:
“你小小年纪就学了一身本事,倒是不容易呢。”
小千儿道:
“全是跟我师父学的。”
老太婆道:
“你师父是哪位高人?”
小千儿一听,似乎知道自己说溜了嘴,忙拍着自己的头,道:
“得,得,倒是忘了还有要紧事去办呢,老奶奶,小千儿要走了呢。”
白凤见小千儿站起身来要走,露出个诡异的笑,边举着那把尖刀倒握着刀把递向小干儿,道:
“呶,谢谢你这把刀了。”
小千儿露齿一笑,伸手去接,客气话尚未出口,斗然刃芒电闪,冷焰激**中尖刀已点在自己喉结上。
小千儿绝对不防那白凤会来此一手,一时间措手不及,当场愣住,便在这时候,那老太婆一手端起桌上灯,迎着窗口晃了几下。
于是小千儿惊呆了,光景这是中了计上了当。
老太婆放下手上灯,自己坐在床沿上不住的冷笑。
白凤的尖刀抵在小千儿喉结似已入肉,有着痛的感受又使小千儿直拿上身向后仰,边怯怯的道:
“你……你要……干什么?”
白凤面上宛似罩上一层冷霜,那么美的嘴唇却向右高高撩起来犹似变成歪嘴般,冷喝道:
“天阁楼下面客堂内的香炉是你盗走的吧?”
小千儿一怔,嘴角一咧,道:
“不是还给你们了。”
白凤回眸望望床沿坐的老奶奶,道:
“果然是这小东西干的。”
便在这时候,天阁楼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早听得有人高声吩咐:
“你们在下面守紧,我上天阁楼拿人。”
小千儿仰面斜倒在椅子上,心中好不懊恼,自己原以为是人家救命恩人呢,陶醉了半晌原是个当。
“噔噔噔”一阵楼梯响,石大海拎着一把鬼头刀冲上来,他在看清白凤尖乃点在一个小孩子喉头上,先是一愣,白凤早喝叫:
“拿绳子捆起来。”
小千儿忙道:
“大姐姐你高抬贵手,小千儿还有要事办呢。”
“啪”的一声,白凤劈手一个大嘴巴,打得小千儿半边面上五个红印,怒喝道:
“谁是你大姐姐,你也配!”
小千儿抗声道:
“至少我小千儿帮你赶走了那姓单的大色狼吧!”
白凤更怒,下面一脚正踢在小千儿前腿骨,狠声道:
“你是个小色狼,不折不扣的小色狼,你能否认?”
小于儿急的直翻白眼,道:
“谁要是小色狼谁就是王八蛋,大姐姐呀,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呀!”
白凤更怒的道:
“你是好人?哈,天下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你小子当好人,好人没事干,半夜三更往人家小姐阁楼跑?”
小千儿忙抗辩道:
“我是来送香炉才遇上那码子事的。”
冷哼一声,白凤道:
“合着你小子吃撑了没事干的半夜三更天跑到如意楼的后花园偷那只铜香炉来玩?”
一旁的老太婆一顿手中拐杖,怒道:
“这种人也敢称自己是好人呀,哼!”
石大海早取过—根绳子把小千儿捆起来,往楼梯口的边柱子上一拉,沉声道:
“小家伙,你是哪儿来的,白虎镇我好像没见过你这么一个人嘛!”
小千儿双手被石总管反绑起来,半吊不吊的拴在柱子上,双脚跟离开地面,闻言苦笑道:
“就算我说自己是皇帝老子的小舅孙子又有何用,你们也不会放我的。”
嘿嘿一笑,石大海道:
“听说话就知道你小子个鬼灵精。”边对白凤道:“小姐,你坐下来歇着,看我石大海如何的折腾这小王八蛋,也叫他知道白虎镇的如意楼是什么地方!”
白凤伸手一拦,道:
“你到楼下守着,不定还会有他的同党在呢。”
石大海点头,道:
“老爷这几天不在,如意楼接连两晚出事,我已加派人手各处防着,老奶奶有事只管叫一声,石大海就在楼下面侍候着。”说完下楼去了。
尺长的尖刀握在手中,白凤款步到小千儿面前,小千儿望着那把自己的刀,心中嘀咕:要说这么美的姑娘,怎么会说变脸就六亲不认的?
白凤冷峻的一哼,道:
“小千儿,你可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吧!”
小千儿摇摇头:道:
“小千儿没这种感受,因为你刚才踢我的那—脚还痛着,我的喉头也在流血,这怎会是做梦!”
冷冷一笑,白凤道:
“昨夜你同那姓单的一场对话,说什么他啃肉你啃骨,他吃稠来你喝汤,这些话难道你全忘了?”
小干儿忙分辩道:
“全是骗那采花浪蝶单不同的呀!你怎的当真!”
白凤怒极的一连打了小千儿十几个嘴巴,只打得小千儿口吐鲜血,若不是他紧咬着牙,难免不被打落一嘴牙。
尖刀在小干儿面上一晃,白凤怒道:
“你竟不承认你是个小色狼?可恶啊!”
小干儿眼泪是被打出来,但他却配合着耸动双肩,道:
“大姐姐,我哪里会是什么小色狼,只不过想骗那姓单的王八蛋别糟塌你罢了!”
白凤沉喝道:
“别叫我大姐姐,昨夜我虽然不能动,但听得你与那姓单的对话,使我难堪至极,那时候我就发誓非宰了你们两人不可。”她—顿,又是一个大嘴巴,道:“你自承自己是动眼不动手,只看看也过瘾,难道这些话不是出自你口?而你却真的达到目的了,且又兴高采烈的自鸣得意承认自己是小色狼,难道还会是假!”
小千儿叫道:
“我冤枉!”
突听得老太婆怒喝道:
“你一些也不冤枉,照这么说来,你小子竟比那姓单的更可恶,因为他并未达到目的,充其量只是个强暴未遂犯,而你小子却已达到那‘看’的目的,论理你应比那姓单的罪加一等。”
尖刀翻手一握,白凤目露冷芒,道:
“小千儿,今夜算你倒楣,我这里先剜出你—颗眼珠子,余下的大卸八块就由石总管他们去做吧!”
小千儿望着尖刀,突然面上—寒,道:
“如意楼的白大小姐,你真的要对我小千儿下这种狠手?真的要刀剜我的眼?”
白凤冷然,道:
“光景你是同姓单的—模样,在没有指望活的时候反把心—横耍起狠来了。”
小千儿全身一紧,双目上挑,道:
“听口气你们已把姓单的做了?”
白凤道:
“姓单的阴曹地府未走远,大概你还追得上他吧。”
小千儿大吃一惊,道: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呀!”说着,小千儿面对白凤露出不卑不亢的模样,道:
“就算我是个小色狼吧,可是我也拍活了你的穴道,保住了你的清白,更助你杀了姓单的,难道这对你来说,不是施惠予你,常言道得好,受人点滴当报以泉涌,小千儿并不指望你回报什么,只不要你以怨报德的恁般整治我。”
白凤“呸”的一声,道:
“你是在唱戏吧,调儿倒是瞒好听的,说穿了一钱不值,你对我存有何德,更对我施什么样的恩惠?只不过你在达到目的以后又想出点子不让那姓单的染指。黑道上你这叫吃独食,以为我不知道。”说完又是一耳光打去。
只是奇怪的是竟然被小千儿扭头躲过去。
白凤一怔怔间,小千儿早沉喝道:
“你不要打了。”
白凤怒哼一声,道:
“也想要求速死?”
小千儿尖声冷笑,道:
“哪个混帐王八蛋想死。”
白凤嘴再又一歪,道:
“可是你非死不可,而且也是死定了。”
小千儿望望老太婆,只见老太婆拄杖在床沿上似是老尼入定,面无表情,不由得厉声道:
“我可爱的如意楼大小姐,你的模样也只是被我无意间撞到,而且全是姓单的扒去你一身衣衫,就算我不看也不可能,现在——现在也被你一顿修理,我未反抗。照理你也该消气了吧,敢情你还真的要杀我呀!”
白凤一鼓腮帮子,那把尺长尖刀又举起来,道:
“懒得同你再罗嗦,挖去你小子一目,任由他们怎么处置你吧]”说着,冷冷一咬牙,尖刀平举,“咻”的—声已向小千儿脸上戳去,刀芒斜闪中宛似长虹贯日,凌厉的指向小千儿右目,敢情与剜单不同的手法一般无二。
暴抬右足直踢白凤膝盖,小千儿双肩未动而头向左偏中斗然伸出右手上托,左手快不可言的夺过自己那把尖刀。时间上只是眨睛功夫。
白凤即将得手,却不料小千儿会踢出—脚,她在稍一迟缓下,右腕一麻,刀已被夺走,大惊之下错步一丈,道:
“你……你怎么脱困的,难道石总管未把你拴牢?”
小千儿尖刀一比划,道:
“就算是铁链也休拴住我小千儿,你知道我是干什么过生活的?”
老太婆举拐而起,大喝—声向小千儿逼来。
小千儿一笑,道:
“老太太,你那么大年纪了,难道也要动黑手狠心的要小干儿的命?”
老太婆拐杖已举,沉声喝道:
“凤丫头,快告诉石总管他们,绝对不能放走这小家伙,快去。”
白凤早走至窗边对下面叫道:
“石总管呢?”
天阁楼外面花丛中,石大海仰头道:
“小姐,可是要我们上去带人?”
白凤在窗边埋怨道:
“都是你刚才没有拴牢,小东西又脱开绳子了。”
石大海惊奇的道:
“怎么会呢,我拴的可牢呢,他娘的,这小狗怎会……”
白凤早喝叫道:
“别骂了,你们在下面快守住,我同老奶奶二人足够除掉他的。”
隔着一张圆桌子,小千儿双眉紧皱道:
“小千儿真是不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呢,真的就是在那灰蒙蒙中看你一身净光就犯下死罪一条,我的儿,这未免也太过份了吧!”
老太婆双手端拐,杀气腾腾的道: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
小干儿忙又问:
“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嘿嘿厉笑,老太婆道:
“现在说与你小子听也无关紧要,反正你已是将死之人了。”便在她端拐左右闪晃中,又道:“那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你已得知那‘浪蝶’单不同已被我们大卸八块的杀死,小子啊,你可知道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对我们如意楼该是多么重要。”
小千儿道:
“我不同任何人说总可以放我吧!”
白风不知何时已取得一把长剑在手,她横剑在楼梯口一站,冷冷道:
“人嘴两片皮,谁敢担保你不说出去的,唯今之计.只有杀了你,因为一个死人是不会任何话说出口的。”
老太婆又是一连闪晃中,突然沉声道:
“小东西,你躲不掉的。”就在她的话声中,手中拐杖平扫,人已飞过圆桌面直向小千儿打去,杖影横飞,气凝激**,端的十分威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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